想着不能在沈深庭眼前发疯,她把剩下的半瓶搁在了旁边。
还没等她先开口,沈深庭的声音缓缓响起,厚沉又富有磁性,“顾栀泠。”
“啊?”
“你以前在学校里,经常看到我吗?”
刚刚,顾栀泠跟着她哥去了二楼,二老偷偷告诉他,家里有一张他的照片。
其实回国之后,几次接触下来,他大概明白顾栀泠的心思。
她跟自己的母亲说,沈深庭是个正经人,是君子。
他不太想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没有,”顾栀泠微垂下头,声音淡淡,像是在回忆,“只是经常听说你的名字。”
今晚,大概是她对这段并不存在的感情最真挚的一次剖析。
“当时,我们音乐学院有很多人喜欢你,你那会的名声就挺好。”话毕,她歪头,笑着在沈深庭身上打量了一圈,“现在也依旧很优秀。”
上天总会偏爱眷顾一些人。
顾栀泠:“不过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不回林城?”
“对那个城市,没什么眷恋了。”
他的回答很平静,仰头,喝了口手里的酒,“你哥没跟你说过这些?”
顾栀泠摇摇头。
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顾让一查就能知道的。
“我父母去世得早,上学那会之所以留在林城,是因为得照顾爷爷。”
大四那年,他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了。
一座城市的特别之处在于,有记挂的人。
孤身一个,沈深庭也没什么牵挂,索性跟着洛闻舟去了纽约。
顾栀泠静静听着,在旁边人不咸不淡说出这些时,她在想,会不会是因为沈深庭贪恋家庭的温暖,所以怎么都拒绝不了二老的热情。
那晚的风很凉,灌进外套里,顾栀泠不由自主拉紧了敞开的衣角。
沈深庭这个人比他们背负得要多得多,孤身一人,就总得事事想在前面。
他没有退路,也没有捷径。
身处在寂寥环境中,这是顾栀泠第一次真切去了解他这个人。
失神中,淡然男音缓慢响起,“吹风容易感冒,回去吧。”
……
第二日,顾栀泠被个噩梦惊醒。
薄纱窗帘遮住外面的光景,此刻,天还没亮。
翻身下床,她暗亮手机屏幕,时钟显示才五点钟。
出了身冷汗,顾栀泠拿着干净衣服去浴室冲澡,昏昏沉沉的困意也在流水中消退。
干毛巾擦着发梢,顾栀泠重新躺回床上。
想闭眼继续睡会,可满脑子都是刚刚鲜血淋漓的场景。
深呼口气,她伸手去摸桌上的手机。
昨天凌晨,团里已经把机票订好了,电子版发到了她手机上。
后天下午,她就得动身去林城了。
翻着几个开着免打扰的聊天框,顾栀泠找到了她们大学时候建的群。
商量着周年庆聚餐的事,顾栀泠往上划了两下,说是今年请了几位优秀毕业生回去讲话。
都是隔壁体院的,听说有两个在国家队。
有人在群里吐槽,说他们学校这些年的宣传也就靠这两人了。
光荣榜上待了四五年。
顾栀泠倒是没跟着聊,左右当天就能见到了。
两小时后,顾栀泠的困意重新席卷而来,单手揉着眉心,她顶着晨光拉开帘。
隔壁是琴室,她随手拿个发圈,在头发上缠了两圈。
一推门,墙上竖着挂了五把筝。
古色古香的装潢,门口是个茶几,器具倒扣着,长年累月也没什么人用。
木柜子上放着香炉,这都是顾栀泠前前后后买的,价格不等,为了氛围,因着打理困难,她就用过两次。
自己也很少在这边练琴,中间的方凳和雕花筝被白布盖着。
一扯开,灰尘在空气中四散。
没有谱子,随着心情乱拨,顾栀泠想着练半小时指法。
拆开副新玳瑁,面上太滑,她用着也不顺手,不留神会打到旁边的弦。
断断续续练了二十分钟,弦音沉重而急。
直至顾妈走到她眼前,顾栀泠才用手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