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药,潘洪垂眸思索,“大同的大夫还是比不上京城和江南的,三清观修的是丹道,说起来,筠娘跑去三清观修符道反倒是走偏了,她应该修丹道才对。”
“我写信去问问,三清观或许有对症的药方或是丹药,钰儿年纪还小,绝对不能落下病根。”
“那大夫开的药二弟还吃吗?”
潘洪:“吃!为何不吃?筠娘要是有药方送来,我们就换药方,在此之前,我们都吃这边大夫开的药方。”
潘岳:“那符纸还继续吃吗?”
潘洪犹豫了一下后摇头,“算了,筠娘没说可以吃多少张,我们吃一张就行了。”
潘洪对黄符还不是非常的信任,所以决定谨慎一点。
“这盒子里有金疮药,你和钰儿拿去用,我去给你们煮东西吃。”
等潘洪忙完一切,终于写好信拿出去寄时,已经是下午了。
村子里哭声一片,潘洪走出去,已经打听到大部分情况。
城中的胡百户和西三所的驻军一起出兵了,将抢掠的鞑子打出去老远。
对方人不多,只有七八十人,听说胡百户和西三所斩首九人,其余人都带着抢到的稻子和钱财跑回草原了。
他们这边死的人很多,其中士兵战亡三人,其余全是流放村的人,以及监工的保长。
鞑子跑了,村里的人这才敢跑出去找家人尸体。
有的人家很快就找到了,有的人家是被明军看见收殓回来的,还有的,则是受伤,幸亏找去的人发现的及时,已经送回来治疗。
更多的,还没找到尸体。
金长立帮着一起去找。
据他所说,当时他们正在田里捆稻子,这伙鞑子突然冒出来,挥舞着刀就冲他们杀来。
当时田里分散站着约有百来个人,除了流放村的徙流,还有一部分是军中的杂兵。
这块田就是他们的屯田,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却因为完不成,才抽调他们去的。
当时他们撒腿就跑,且是分散跑的,那些鞑子也就分散去追,谁也不知道谁跑到哪里去了,反正尸体不好找。
金长立陪着他们找了两天,潘岳都参与进去了,找回来几具尸体,交给他们家人。
失踪了三人,不知道是跑了,死了,还是被鞑子抓去做了奴隶,反正能找的地方他们都翻过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潘洪被叫了去,被任命为新的保长。
吴备在军中看到他,脸色有些难看。
潘洪心中也很不悦,但他没表现出来,面上还是一片平淡。
找他们来的里正道:“这一次鞑子南下死了两个保长,吴备,我现在让你回来,可不是既往不咎,而是让你戴罪立功,你要是再犯事,那就不是调到卫所去而已了。”
吴备躬身弯腰,连声应“是”,“小的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做错事,里正您是知道的,我对您的忠心……”
“你对我忠心有什么用,要对陛下有忠心,做好你分内的事。”
保长连连称是。
里正转身面对潘洪,脸色阴转晴,露出了笑容,“潘洪,你小儿子怎么样了?”
潘洪恭敬的回道:“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下地,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里正点头,“秦百户很欣赏你两个儿子的勇武,胡百户也问过,他们想将你两个儿子调到军中,你有什么想法?”
潘洪一脸感激,“秦百户能看上小儿,是两个孩子的福气,只是潘钰伤到了脏腑,以后怕是都不能用重力气,潘岳倒是可以去。”
里正见他只提秦百户,不提胡百户,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点了点头道:“那明日让他去秦百户那里吧。以后你家那里邻里五户你做保长。”
潘洪应下。
里正交代了注意事项,让他把这次自己管辖下的户口伤亡人数报上来,就让他们下去了。
潘洪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去,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备从后面越过他时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潘洪停下看他。
吴备转头冲他哼了一声,冷笑道:“要不是你俩儿子拿命换了一个军功,你觉得你一个流犯能当保长?”
潘洪:“吴保长不也是流犯吗?让我想想吴保长是因为什么被流放了?收受贿赂五十五两?差一点点就被砍头了。”
“你!你不也收受贿赂……”
“吴保长,我的判书上可没有收受贿赂的具体数额,”潘洪冷着脸道:“我是否收受贿赂,我知道,朝廷知道,甚至连皇帝陛下都心中有数。我潘洪可以说无愧于心,吴保长敢吗?”
“你!”吴备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