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庵又说道:“再则,就是为了你那侄儿贾琮,当年老夫见他身有宿慧,便举荐他到青山学院读书,他也算不负所望。
这两年潜心苦读,初入科场便取了案首之名,后生可畏啊。”
贾政听了这话,心里却一阵凄惶:琮哥儿自然是不错的,可如今连案首之名都要被罢黜,静庵公再提此事,却不知是何意?
“当年我和张天师,在楠溪文会初见令侄,便见他少年清发,才情卓然,当时我和张天师都起了爱才之念。
张天师甚至还替令侄卜过一卦,言其一生必定不凡,如果不是令侄出生豪门世家,只怕张天师就要度他去龙虎山入道了。”
贾政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他是知道龙虎山张天师对贾琮异常看重,连他去青山书院读书,都特地让玄天宫给他安排住宿的别院。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缘故,张天师道门魁首,原来早经卦象看出琮哥儿不凡,只是既为不凡,为何如今又招此横祸?
“当年张天师知自己与令侄缘法有限,曾劝老夫收令侄为弟子,以免如此良材遗珠在外。”
贾政听了这话,心中骤然激动起来,张天师竟劝静庵公收贾琮为弟子!
一向有些迂腐的他,这一刻突然有些福至心灵。
……
柳静庵是什么人,是大周当代文宗学圣,是大周永熙年首科状元,四十岁前就以一身文治轰传四海,为天下士人敬仰。
琮哥儿要是拜了静庵公为师,有这位当世文宗学圣为师,他那不显的出身,说不得就能遮盖过去!
想到这些,贾政这几日枯死大半的心绪,竟又活过来一般,脸上按捺不住一股喜意,又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柳静庵。
“只是当年令侄年龄还小,我若过早收为弟子,只怕会引得群议纷纷,对那孩子读书长成并无好处。
如今他学有所得,老夫爱才之念复炽,想收令侄入我门墙,不知存周意下如何?”
贾政一听这话惊喜交加,这还有什么意下如何,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刚才静庵公只字不提贾琮要被罢黜案首之事,明知贾琮如今深陷险境,却盛意拳拳要收贾琮为弟子,这就是在雪中得炭啊。
一代文宗如此高义,让贾政真有些感激莫名了。
一旁的赵琮礼听柳静庵突然要收贾琮为弟子,也是面露惊讶。
……
两日前,柳静庵收到昔日礼部同僚快马送来的书信,信中说数十名院试学子向礼部举告,要求罢黜贾琮的案首功名。
柳静庵知道事态严峻,便找了赵崇礼商议对策。
贾琮两年前进入青山书院,学业刻苦,季考岁考都名列前茅,院中教谕无不称赞,赵崇礼这个山长对他也颇为器重。
听说他被点院试案首,赵崇礼还在满心欢喜,学院今岁又出英才,以贾琮这等科场禀赋,只怕用不了几年就能留名棂星阁。
这个节骨眼上,又传来贾琮因出身被人举告之事,自然也为他不平,实不愿这等美质良材就这样被毁。
昨天他便和柳静庵一同回了神京,各自分头筹划。
赵琮礼拜访了不少当年从青山学院学成入仕的文官,希望他们能为贾琮谏言,保住贾琮的仕途前程。
虽然朝堂错综复杂,贾琮被举告一事,已牵扯到礼部和都察院对垒,还牵扯到科举祖制和世情礼法。
他的这些请托不一定起作用,但也算尽人事听天命了。
今天柳静庵又拉他一起来贾府,给贾母拜寿只是托词。
见一见贾琮,设法为他解厄才是目的。
却没想到柳静庵过来竟然是为了收徒,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老友的用意。
静庵公是在用自己一生的赫赫文名,来为贾琮遮风避雨,抵消出身不显给他带来的阴霾。
赵崇礼心中震撼,静庵公真是用心良苦,对这个贾琮的看重,也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贾政也是满脸激动:“我那侄儿居然有如此福源,能得静庵公看重,还要列入门墙,自然是无有不可的,贾政在此拜谢了。”
说着便起身对着柳静庵郑重一礼。
柳静庵温声说道:“存周不必如此,这也是我和令侄的缘法,倒是存周你实在有古君子之风,贾琮并非伱所出。
你却对他如此关爱维护,若不是你在,只怕他这几年会过得更艰难,存周有如此胸怀,老夫十分钦佩。”
被柳文宗如此夸赞,让贾政有些受宠若惊,连说贾琮为亲侄,自己如此待他也是份内之事。
一旁的赵崇礼笑道:“静庵公,你要收徒也不事先知会,我也好备一份贺礼啊。”
柳静庵也笑道:“贾琮是你书院的学子,你是书院山长,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