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在院中坐下,元春微笑着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琮弟,自那次在宫中相见,算起来已有两年时间。
弟弟可是长高许多,真是长成大人了,姐姐在宫中常听到你的消息,实在与有荣焉。
数首诗词,名动江南,不仅中了解元,还在辽东立下大功。
这等少年能为,姐姐以前可是闻所未闻,贾家能出你这样的佳子弟,真是大幸事。
如果琮弟能早生几年,或许家里便不用让姐姐入宫了……。”
贾琮听到元春说到这里,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只是这种事却是无从劝解。
他便特意捡了家中姊妹的一些趣事来说。
姐弟两个话语的气氛才轻松起来,贾琮又说道自己开府立居之后,已把迎春接入府中,甚至把迎春婚事纠葛也说了一些。
元春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她已入宫八年,最向往的不就是贾琮言语中那样的日子。
姊妹终日相守,还有个有能为的兄弟撑腰扶持,为她挡风遮雨,可惜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终究只是幻梦,想想就行,无法当真。
抱琴过来换了次茶水,见姐弟两个还是聊得兴致勃勃,便笑着坐在一旁静静的听。
元春和抱琴十年相伴,情同姊妹,抱琴是她最信托之人,自然什么事都不避她。
对抱琴来说,这大概也是她唯一接触宫外见闻的机会。
元春又问道宝玉的近况,不禁有些叹息,说道:”宝玉自小就是我教他读书写字,他天资不俗,但却是富贵安享的性子,不愿受拘束。
满脑子怪诞奇想,只怕不是八股举业的材料,倒是琮弟自小饱受磨砺,反而能立心凝志成就功业。”
又微微思索,才说道:“琮弟今日可是初识赵王?”
元春还未等贾琮回答,便对抱琴说道:“抱琴,你去续一壶水,给琮弟沏一壶新茶。”
抱琴听了目光闪动,她跟了元春十年,自然早和自己姑娘心意相通,知道姑娘要和三爷说些体己话,深宫叵测,总要多个心眼。
抱琴提了把铁壶,灌满备好的山泉,出了院门,顺手把院门紧闭,便在门口的泥炉上烧水,自己却坐到台阶上等着。
院子中贾琮说了和赵王确为初识,又把今天赵王赠刀求字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
元春说道:“圣上虽有四子,唯独赵王为元子,朝野内外皆言之为承龙之人,身份贵重特殊。
家中姊妹之中,姐姐年长,才知道许多祖辈往事。
当年祖父未做从龙,也未背驳,虽失圣眷,却祛大凶,保住荣国传续不断,历来皇嗣叵测,琮弟乃当世英才,更需谨慎。”
元春只说了这么几句,便住口不讲,毕竟此时此地,这样的话题过于风险,点到即止就可。
如果她不是对这个出众的弟弟,心中十分赏慕投缘,并且视其为贾家的未来,只怕这几句犯忌之言都会忍了。
两姐弟很有默契的把话题又转到家中趣事上。
贾琮心中却已有些惊讶,他不是没看出赵王对他有拉拢之意,且以赵王的特殊身份,与他接近极易落下口实,甚至埋下凶险。
让他没想到的是,元春一个闺阁女子,方才就凭着大殿之中,皇后和赵王之间几番声色流转,以及对自己姐弟的态度。
便能够看出其中奥妙,并直指关窍,这番机敏才略已是非常不俗。
不过想一想也不算太奇怪,以贾母半辈子贵勋豪门的阅历,必定知道宫闱百丈,是世上最凶险之地。
如果元春是个才智平庸的女子,贾母也不可能将她送入宫中,奉迎皇家搏取富贵。
因为,一个愚笨之女入宫,更多的时候,不是搏到富贵,而是搏到灾祸。
这时,贾琮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