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没多久,根据中车司密探从金陵发回的消息,以及大理寺杨宏斌发来的例行奏报。
于是谏言嘉昭帝避重就轻,转变方向,先对金陵卫所、水监司、市舶司等对外交联密切的官衙,进行例行官员轮调。
因金陵苏扬等地,富甲天下,富商豪门遍布,生活奢靡享乐,历来有以火铳打猎取乐的习惯。
只是从大周成立火器司,推行火器强军以来,朝廷已令谕各州府严禁私人持有和私运火器。www.huanjing.me
此时,郭霖站在御案之前,打开中车司从金陵急送的密劄,略显尖细但异常清晰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自从那日贾琮入宫奏对,提出周正阳身为金陵卫首官,牵扯入水监司大案,已成众目睽睽之势。
当推事院周君兴以雷霆之势,快速将大理寺供状泄密、吏部考功舞弊等两案勘破,才让嘉昭帝焦灼愤怒的心绪,稍微得到和缓。
私运的数目超过三支,就要被下狱论罪;而运的数量少了,一旦被查扣,十倍罚金,得不偿失。
自从火器在辽东女真一战大显神威,一支全新的西洋鲁密铳,黑市已涨到二百两银子。
王维安新调入金陵,在本地根本没有任何利益牵扯,自然百无禁忌,循常理照章办事。
……
金陵,明德坊,甄家大宅。
金陵甄家辈分最高一人,自然是宫中那位甄老太妃。
本家辈分最高的甄老太太,是贾母同一辈的人,是宫中甄老太妃的侄媳妇。
甄老太太膝下二子,长子甄应嘉是甄家族长,官任金陵省体仁院总裁,是个官高权薄的虚职,是朝廷因甄老太妃尊贵而推恩封赏。
次子甄应泉,并无承袭官职,自朝廷在金陵成立市舶司,开放海贸航运,甄应泉管辖甄家船队,参与海贸之业,为甄家赚进巨额金银。
可惜天瑕英才,三年前甄应泉携船出海行商,意外失踪,从此杳无音信,从常理上判断,必定已遇到意外而身故。
甄应泉膝下只有一女,就是当时在宫中教养并陪伴甄老太妃的甄三姑娘。
在得知父亲的噩耗之后,甄三姑娘才从神京返回金陵,陪伴失寡的母亲。
并靠着和宫中甄老太妃的亲近关系,还有甄老太太的宠爱,凭着自小天资卓异,以女儿之身,竟把父亲留下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
这一天她像往常那样,大早去和老太太请安,然后回到自己院子里做事,当然做的不会是寻常女儿家针线刺绣。
自有二门口的婆子,会送来生意上的账目文牍,给甄三姑娘核对查阅,然后加上书笔批注,再传到二门外让人送出去办理。
她依然是一身青色裳裙,满头青丝整齐梳成纂儿,只别了支珍珠发簪,再无其他发饰,却难掩卓绝,清丽秀雅,风姿玫然。
只是这会子秀眉微颦,这一上午的时间,甄三姑娘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因此方才二门的婆子,传进来一张支银单据,要从公中支取纹银六千两,银单上是家中三哥的签章。
即便甄家是豪富之家,六千两也绝不是小数目,甄三姑娘自然要让人去问明原因。
后来负责支取银子的陈管事回报,是三爷在海船上运了三支全新鲁密铳,还有位身份文牍不全的英吉利人,结果在港口被市舶司官员查到。
那个白夷人的身份文牍倒是好办,缴纳人头税,补办文牍即可。
可是三支全新的鲁密铳却是违禁品,按大周市舶司律法,需就地查没,还需罚银六千两。
据那位陈管事说,火铳是某家贵人游猎所用,拜托三爷在西夷采买,三爷估计是却不开面子,才揽了这档子事。
但甄三姑娘为人缜密精细,对这位陈管事的话并不全信。
这位陈管事当年曾是父亲的得力手下,如今却和家中这位三哥走的很近。
如今朝廷大兴火器强军,对民间火器管控日益严苛。
自己这个三哥行事过于急功近利,谁能保证这是他第一次运送火枪,如今是三支,万一数目超格,被人扣个谋反的帽子,都不带奇怪的。
想到这些,她秀眉不展,意兴阑珊的放下手中的毛笔,难道女儿家就比不得男子,不管自己再出色,最终都是这么个结局?
……
她心中非常清楚,当年父亲手下得力的陈管事,为什么如今改弦易辙,刻意和大房三哥走的近,不过是为自己在甄家留条后路。
甄三姑娘和迎春差不多年纪,已过了及笄之年,自从甄应泉下落不明,她便接管了父亲留下的生意。
而这些生意都是甄家财富的来源,本来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掌管,是万万不符合常理的。
但是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