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院子里的丫鬟,都跟着贾琮认字读书,晴雯虽没有芷芍、英莲这样通晓文墨,但识文断字却是没问题的。
俏声说道:“芷芍姐姐,你看又是那些闲得没事干的举人老爷,这几天都来了好几拨人了,当真有些嫌人。
他们进京不是为了赶考吗,不正经读书做学问,每日东拜会西拜会,也不显寒碜。
三爷这么大学问,还闭门读书呢,他们这些难道比三爷读书还厉害,就这么四处浪荡闲逛起来。
还有这帖子上的字太马虎了,七拐八拐,潦草透顶,写的还没我正经,三爷教我写字,可不是这样的。”
芷芍忍着笑,说道:“你这张厉嘴,还是省点唾沫,人家上门拜帖,见不见在三爷,怎么也算是客,也要被你一顿排落。
你才写几年字,没学会走就想跑,你想写的七拐八拐还没这本事呢,你这张快嘴真是没治了。”
芷芍对那婆子说道:“三爷事先已发下话,因他如今丁忧守孝之期,不宜喧哗谈宴,加之要读书应考,所以一律谢绝外客。
让外院管事这样回复就成。”
那婆子又说道:“姑娘,今日来拜会的几个举人老爷,好像有些来头,说其中一个叫周应辰的,是杭州府的解元……。”
晴雯神情有些骄傲,说道:“瞧大娘这话说的,芷芍姐姐都说不见了,难道还不清楚了。
解元在别人府上算颗了不起的蒜,到我们府上却不值当,我们三爷还是雍州解元呢,比杭州府的解元厉害多了……。”
芷芍见晴雯一张小嘴噼里啪啦说得清脆,担心她又说出怪话,让传话的婆子脸上不好看,伸手在她腰上拧了一把。
晴雯哎呀一声便住了嘴,她知道自己嘴巴利索,有时说起来没个轻重,芷芍这是提醒自己。
芷芍微笑道:“即便是解元也不妨事,三爷不见客是出于孝道,你把这道理一说,都是读书人,他们必定知道的。”
晴雯忍不住在旁边说了一句:“三爷如今在书房专心读书,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连我们都不轻易进去……。”
芷芍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红,差点笑出声,方才她进堂屋帮晴雯取刺绣的彩线,正看到书房里的情形。
三爷的确是在看书,只是怀里搂了个英莲在打盹……。
……
伯爵府,西角门。
几个拜会的举子,听了外院管事的回复,脸上都有失望之色,不过人家以丁忧守孝为由闭门谢客,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国朝以孝治天下,读书人敬奉圣贤之学,更是以孝道为先。
那叫希文的举子,对他的宜淳兄说道:“宜淳,你这个杭州府解元,脸面好像还不够大,不见我们也罢了,你居然也没这个体面。”
那宜淳笑道:“我这个解元在别的地方唬人,偏在他这里没什么用,人家可也是雍州解元,大家也就扯平了。
人没见到也就算了,我请给各位到春华楼吃酒,等过了这趟,我也轻易不出门了,春闱前再多用些功夫。”
……
贾琮院子里,芷芍正跟着晴雯学那界线绣法,就见平儿进了院子,问道:“芷芍妹妹,三爷在院子里吗?”
芷芍回道:“三爷在书房读书呢。”
平儿回道:“我正有要紧事找他呢。”说着便一路往书房而去。
芷芍想到贾琮正和英莲腻在一起,虽英莲这毛丫头平时跟进跟出,并不算什么事情,但看到多少有些尴尬。
忙上前说道:“平儿姐姐,你可有日子没过来了,最近西府的家务很忙碌吗?”
平儿听到芷芍和她说话,自然慢下了脚步,笑道:“二奶奶如今已经显怀,我们都不敢再让她操心,只让她坐镇罢了。
日常事务都揽过来自己做,虽比年前忙了些,好在都是做惯的事,又有五儿妹妹做帮手,也都能应付过去。”
平儿和芷芍清脆的声音传入书房,贾琮脸色微微一僵,拍了拍怀中的英莲,说道:“就这么困,到榻上去睡了。”
英莲一下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有些赧然说道:“我怎么就睡过去了。”
贾琮本待说话,却见平儿已进了书房,身后还跟着芷芍。
贾琮笑道:“平儿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平儿微笑回道:“今天遇到一桩事情,因不是件小事,二奶奶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让我来问三爷的意思。”
贾琮微微一愣,说道:“西府的事情二嫂管了多年,怎么还有她拿不定主意的。”
平儿回道:“因这桩事情三年才来一次,并不是常年都有,如今三爷承袭了爵位家业,老爷和太太又都搬去了东路院独居。
家中的情形和往年大不一样,所以这桩事情处置的尺度,和以往也就不能一概而论,所以二奶奶才会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