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李让再一次在酒桌上提起愿意教导村里小孩子认字的事情,顿时赢得了王三叔的支持。
他家里没什么负担,四个壮劳力操持田地里那些事情问题不大,更何况小虎儿才三岁,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若是能识得几个字,当然是好的。
李让提了一嘴,也就没有多说。
劝住了马上就要去找二叔公商议这件事情的王三叔,李让索性放开心神,不再控制自己的醉意,开始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理念借助醉意缓慢的表达出来。
不知不觉,夜已深,酒席也到达尾声。
村子里逐渐沉寂下来,婉拒了虎子哥留宿的请求之后,李让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村东头。
残垣断壁旁边的空地上,是一座精美的木屋。
木屋没有关门,里面还亮着灯。
李让跌跌撞撞的走进房门,才发现郭淮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一切,床榻已经铺好,就连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也给他换了新的。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一袋子白面,几块不知道是猪肉还是牛羊肉做成的熏肉。
思虑之周到,就连李让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捎点热水泡了个脚,李让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接下来的日子,李让便在村中开启了咸鱼生活模式。
东家混顿馍,西家混碗粥,偶尔有地里忙不过来的人家,他也会扛着锄头下地帮帮忙。
郭淮在村子外面买下了一片荒地开始建厂,李让的宅子也肉眼可见的拔地而起。
每日都会有许多人过来围观李让的新宅子,望着那些精美的阁楼发出羡慕的感叹。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让李让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那位负责火器局建造的王侍郎,这些日子竟然一次都没有派人来告知他火器局的修建进度。
搞得他这个火器局监正一直没班上。
终于,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五月。
当土地里第一簇麦穗开始泛黄时,便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迅速朝着周边蔓延而去。
麦子开始抽黄,只需要再等个半把月,等麦子里的水分彻底控干,便可以开始收割,于是太平村开始忙碌起来。
夏收还有半个月,但忙碌却是从五月头头上开始的。
半个月时间,村子里要清扫粮仓,平整谷场,还有搭好遮雨的雨棚,因为夏收时节,也代表着雨季。
粮食一旦泡了水,用不了几天就会长芽,而这些新粮很大一部分都是要拿给官家交税的,千万马虎不得。
村子里但凡能活动的老人小孩都开始忙碌起来,整天闲得无所事事的李让就显得很突兀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存在碍着大家,五月端午这天,李让很自觉的起了个大早。
先烧水洗了个澡,最后里里外外的将家里收拾一遍。
换上一套从东宫出来后就没舍得穿的华丽衣袍,便打马进了长安城。
毕竟是去国公府赴宴,总不好邋里邋遢的去给唐俭丢脸吧。
“驾!”
李让驰骋在官道上,两岸是一望无际的农田。
一片金灿灿的光景,配合着田间地埂边上成荫的绿树,在李让的眼中形成了一片视觉盛宴。
这个季节不仅是粮食成熟的季节,田间桑树上的叶子和桑葚也长得很好。
养蚕不是蜀中的专利,关中的养蚕人同样不少。
这些肥美的桑树叶,便是为秋蚕准备的粮食。
春蚕在四月份已经缫丝,所以桑树上的树叶也是第二茬。
但这些黑乎乎的桑葚,可就便宜了乡间光屁股的小娃娃。
打马走到半路,见路边有几个孩子在树上采摘桑葚,小小的竹筐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依旧还在不断的往兜里塞。
李让不由得勒住马缰,对着几个小娃娃喊道:“小朋友,你们摘的桑葚卖我一些可否?”
“你是在叫我们吗?”
树上最大的那个孩子疑惑的看着陈堪,陈堪点头称是。
孩子们更疑惑了。
“你要桑葚,自采便是,这田间地头多的摘不完,为何还要出钱买?”
李让笑道:“我着急去长安赴宴,没时间采摘,观你们的竹箩已经装满,便想着买一点,也好做个伴手礼赠与长辈。”
闻言,那大孩子沉思片刻,随后摇摇头道:“既然你时间紧迫,那就送你一筐,这树上还有许多,我们再摘便是,说甚买与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