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半个时辰吧,睡醒就走。
既然是偷偷到访,李隆基自然要安排妥当,陈玄礼已经先一步带人进入左卫署衙,责令任何人不得声张,不准发出声音。
所以在外面已经与太子汇合的李隆基,下了车辇,带人步行进入勋一府。
当周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那么一定是有问题的。
李琩原本还能听到外面官吏的脚步声,言语声,可是逐渐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本来就没有睡实在,毕竟早上已经睡了一上午,睡的都脑袋疼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他,缓缓坐起,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口的动静。
他隔着窗户,看到很多人的影子。
在皇城,他是不担心被人刺杀的,这里面死人,只有宫变的时候,往常死的,只能是奴婢宫女,不会是他这个级别。
眼下再躺下装睡,不合适了,因为眼皮子会抖动,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他就保持着眼下这个姿势,一直等到门被打开,李隆基从门口的屏风转入正室。
父子俩四目相对。
李琩赶忙起身,跪在地上:
“臣惶恐,拜见圣人。”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房内,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有的像是在看笑话。
李琩上班的这个地方,中间是会客接待,西边是休息的卧房,东边才是办公的地方。
李隆基一进来就朝着卧房来,不用说,他知道自己最近在睡觉。
“真是辛苦伱了,”
李隆基呵呵一笑,高力士赶忙上前,引李隆基在茵席上坐下。
萧嵩见状,看向李琩笑道:
“隋王还是要担当一些的,毕竟这里是皇城,哪有刚过下晌还歇息的?勋卫府今天有什么要务,以致如此劳累?”
高力士也招呼着其他人落座,形成了一个半圆,将李琩给包围了。
李琩撇了撇嘴:“近来身体不好,头疾难忍,所以歇歇。”
“隋王什么年纪,便患有头疾了?”贺知章笑道:
“人生五十,才偶有头疾吧?”
李琩一本正经道:“本王今年二十一了。”
这话一出,李隆基也是忍不住笑了,本能的脖子一扭,看向李琩,他是问你年纪的事情吗?
你小子以前说话不是这么个套路啊?
高力士笑道:“殿下头疾,可以告恙嘛,家里养病总比这里强些。”
他这话可不是挖苦李琩,眼下李琩的这个衙署,确实光线不好,这不是设计有问题,毕竟人家建造的时候也不是让你在这睡觉啊。
李琩赶忙朝李隆基低头道:“臣有罪。”
“何罪?”李隆基笑道。
李琩道:“臣不该带疾坐衙。”
李隆基顿时莞尔,其他人也是跟着笑。
太子忍俊不禁道:“明明是错,反倒被你说成功劳了?十八郎何时也学会狡辩了?”
高力士闻言,眼帘微动,瞥了一眼快成聋子的萧嵩。
一把年纪了,掺和这事?你真是越老越昏头了。
李琩直视太子,反问道:
“我刚才说了,我有罪,何曾说过我有功?太子何必故意歪曲呢?”
李琩口中的太子,让李绍很不适应,因为从前对方不是这么称呼自己的,眼下听到,更是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因为他这个太子,实在不像太子。
一旁的张良娣见状,开口道:
“隋王身居戍卫之责,眼下偏偏就是勋一府应番太极殿,敷衍应事,是否太儿戏了?”
李琩直接无视她这句话,仿若没有听到一样,身子仍是朝向李隆基,一脸惶恐认错的样子。
太子也觉得张良娣多嘴了,你跟他关系本来就不清不楚,如今故意开口数落,想干什么?跟孤表忠心?
现在好了,人家不搭理你,一副想与你撇清关系的态度,这样一来,别人更要遐想了。
“罚俸三年,再让朕知道你懈怠禁中巡务,你就......”
说到一半,李隆基顿住了,主要是想不到该怎么罚他。
肯定不能免职,因为这个职位就是他故意给李琩留的,那么俸禄也罚了,再犯错该如何呢?
“太子来说,他要再犯,该如何处置?”李隆基看向太子。
李绍一愣,赶忙揖手道:
“隋王本不擅事务,从未有履职经验,如若再犯,应外放州县,砥砺一番。”
他是不想在长安,再看到或听到关于李琩的任何事情了,毕竟他脑门上这顶绿,是李琩给他的。
但很显然,他爹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