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惊讶地看着上官仪,良久说不出话,低头一脸的懊悔。
李承乾叹道:“孤还是很信任老许的。”
“臣……”许敬宗将姿态放得更低了,又道:“且不知蓝田县要扣留我泾阳的木材多久,臣只能出此下策,冲撞了他们的官府。”
“为何扣留泾阳的木材。”
上官仪禀报道:“因木材需要从蓝田县附近砍伐,先前与当地乡民谈过,并且给了银钱,谁知他们的县丞事先全当不知,事后反悔还要再向泾阳索要钱财,这才与他们翻脸,事情就此也就算了,木材也拿了回来,可蓝田县丞得寸进尺,还想继续上书弹劾。”
李承乾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又对上官仪点头道:“委屈你们了。”
许敬宗咬牙切齿道:“殿下放心,臣不怕那县丞,就算是告到太极殿上,臣也有理有据。”
李孝恭淡淡道:“就因这点小事?承范虽说已被拿去兵权,不过陛下授意让长孙无忌将承范放在京兆府的位置上,京兆府尹一职空缺许久,这点小事不用记挂在心上。”
“真有此事?”
就连李承乾也不知道父皇竟有这等安排。
惊讶之余,很快也就释然了。
这也很简单,当年武德一朝的老臣都在悉数退下,如舅爷,虞世南等人。
而父皇开始将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也开始了集权。
既然要集权,兵权自然也要重新规划。
君臣之间总有一些默契,皇帝得到了兵权,当年的将领也能因此安享富贵。
就如身边的皇叔李孝恭,他虽不是朝中将领了,也没了兵权,可还管着宗正寺这么个地方,如今也是李唐宗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么皇叔李道宗能够入京兆府也理所当然。
许敬宗登时挺直了腰板,忽然有种云开见月的感觉,原来咱们东宫有这么厉害的人脉。
李承乾低声道:“其实孤也清楚,老许你遇到了难事都想要自己解决,受了委屈也不说,还是上官仪将事说了出来。”
许敬宗低着头,犯难道:“臣……”
“好了。”李承乾打断他的话,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走着,道:“你觉得与孤疏远吗?”
“殿下是东宫储君,若臣办事不力,那是臣的过错。”
李承乾站在渭河边,看着水流湍急,道:“孤希望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呈报给东宫,一来孤可以学习伱们的办事方式,二来孤也能知晓你们在建设上遇到的种种困难,倘若以后再有这种事,应对起来也能从容一些。”
“再者说孤还是挺欣赏上官兄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你们在外如何行事孤不在乎,但往后孤信任你们,你们也信任孤,如何?”
许敬宗没有立即回答。
上官仪行礼道:“臣铭记在心。”
闻言,意识到太子殿下的目光,许敬宗这才行礼道:“臣定不辜负殿下信任。”
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许敬宗这个老油子与上官仪这种新晋官场的人,谈吐与说话方式也是不同的。
一行人走到泾阳县的北面,这里挖了一个池塘,池塘中蓄了不少水。
许敬宗指着池塘的另一个出水口道:“届时可以在水池的东面种上作物,今年秋雨来得早也比以往更久,便提前开始蓄水了。”
从渭河上游的泾河接入水,一直引入坎儿井内。
许敬宗打开一个地道,有台阶往下走一直通往地下的坎儿井内部。
这道坎儿井一共两百丈长,李承乾心里盘算着,整条沟渠大概七百米。
走入矮小的地道,再往地下走,内部宽敞了很多,有一条沟渠一直通往蓄水池,蓄水池放水便可以灌溉田地。
坎儿井的下方就是地道,这个地道中间便是一道沟渠,沟渠的水自西向东,从渭水上游引水入沟渠。
李绩皱眉看着上方,地道的上方是一个个的竖井,上方可以丢下水桶,水桶便会径直掉落沟渠中,从而给上方取水。
李承乾感受着这里的凉意又道:“这里也可以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这项工事从夏天一直进行到了现在的深秋才建成,许敬宗召集了五百民夫,就是这么挖出来的。
李绩看着笔直的地道,不解道:“是如何修得这般笔直?”
许敬宗解释道:“其实很简单,这还是太子殿下根据典籍中得知,只要拿着一个油灯对着自己的影子挖,多半不会有大错,再用木杆悬挂看看高低便可以了。”
“这里也可以藏匿兵马。”
李孝恭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