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言和对方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立着，一动未动。他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莫名的东西，他则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了一些答案。

“心言？”

许久一言未发的他突然出声道。

心言眸光一闪，“侠盗？”

“你怎么知道？”异口同声的话语令两人都不由的为之一怔，进而沉默。

“咳，你先说。”

心言率先打破了沉默，对方摸了摸鼻子，似带上了一丝尴尬之色，随即言道：“你师父慧真应该都在锦囊里跟你讲明了吧？”

心言不答，只是紧紧盯着对方。

“好吧好吧，我说你这和尚戒备心怎么这么强……”

瘦子无奈的看着心言，又道：“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这样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吧？”

心言从善如流，立时盘膝而坐，却与瘦子离着足有一丈距离。

瘦子摊摊手，变戏法似的弄出一个水袋，大口灌了起来。心言抿了抿嘴，皱眉道：“小僧与阁下素不相识，为何要偷袭与我？”

“那能叫偷袭吗？那叫测试你的反应能力。”瘦子不屑的瞥了眼心言，“就刚才的表现来看，我勉勉强强的给你打个七十分吧。”

心言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紧盯着瘦子，似要将他看个通透。

瘦子面对心言这般注视，竟是抬臂紧紧的捂住胸口，惊恐的道：“你……你想干嘛！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心言吃斋念佛十载，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扁一个人的冲动。此时这种想法却是充斥了他的身心，但多年的修心经历，让他强压了下去。

“谈事之前，阁下总该自报下名号，是这个理吧？”

听得心言谈到正事，瘦子也收起了那副嬉笑的脸，郑重其事的一抱拳，“在下盗宗千江。”

心言眉头一挑，心道：“盗宗。好大的口气，要当盗贼的祖宗？”

千江似是读懂了心言的想法，平静的脸上扬起了一种极为自傲的神情，“若是论这盗窃的手段，我若称第二，这世间绝对无人敢当第一！要当这盗贼的祖宗，又有何妨？”

心言很是无奈，这是第一次他无法生起对一个入歧途的人的拯救之心。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哪怕是佛祖也无法全管的过来吧。

不管内心那些想法，心言对着千江道：“我师父只说让我在此等你，却没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该告诉我了吧？”

千江神秘的笑了笑，“后面你就知道了。”

……

红日初升，拨云散雾。

险峻难行的山鬼峰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极速行进着，一黑一白电射如流星，若有旁人见得怕是会以为真正的山鬼出没了。

这两人正是心言与千江二人，在山神庙窝了一夜后便动身往山鬼峰而去。这山鬼峰乃是焦帚镇往西三百里的一处绝地，终年阴气环绕不散，且有一种特殊的封禁屏障，飞鸟难渡。山间不时的便会出现大批支离破碎的人骨兽骨，百多年前曾有一村民误入此间失踪，七日后被人于山脚寻得，奈何却是已神志不清，状若疯癫。故从此后传出此处有山鬼魑魅出没，人人自危下，这山鬼峰便成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绝地。

“千江，你带我来山鬼峰作甚？”心言紧皱着眉头对着千江略带不满的说道。也难怪心言此举，佛门子弟天生便对这等乌烟瘴气之地反感异常，一入峰内心言便觉着呼吸不畅，胸口滞堵，大自在菩提无量经运行之下方才好转。

“这山鬼峰上住着三只山鬼，和尚你可知道？”千江自顾极速奔行，听得心言抱怨便笑道。

“山鬼？莫非……莫非是那山鬼三雄？”

心言沉思了会儿，突然想到，这不便是先前在焦帚镇酒肆内遇见的那三个怪人吗。

千江见得心言这般，又道：“你认识他们？”

“嗯，在与你碰面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心言点头道。

“啧啧，这三只鬼平日里都躲在山鬼峰内从不下山半步，没想到竟然会让你遇见，倒也是缘分。”

千江嘿嘿笑着，眼底的一丝狡黠之意被心言尽收眼底。

“至于我为什么一大早的往这儿赶，只是为了跟他们做笔交易罢了。”

“交易？”

心言正思索间，却听到千江言道：“咱们到了。”

入眼处是一片青瓦飞檐，雕梁画栋的大片群体建筑，占地极广，恍若小型的皇宫，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门前蹲着两尊栩栩如生的威武雄狮，与常见的石狮不同的是，其上的眼珠并非普通石头制成，灰白无神；而是光华流转，璀璨夺目，浑然天成，火焰一般的色泽不禁让人为之吸引。

“啧啧啧，这三只鬼还真败家，用赤玉来做这石狮子的眼珠子，真是浪费。”千江绕着石狮走了一圈，不断的评头论足道。

心言十年间从未下过无忧禅院半步，这第一次听说赤玉之名，心下也不免好奇：“这赤玉是什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