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雨,凄凉夜,冷风戚戚声暂歇;
夕匕桥,油炸翁,油花滚滚香气盛。
暗淡的月色下,一间破旧的屋子缓缓的开了大门,应是许久没有清理了,开门时落下了一层较厚的灰尘,砸落在了跨出门的人影身上,但他却是一副若无所觉的模样。
他颤颤巍巍的撑开了一把较之于他身形而言,可谓是巨大的伞,插在了一辆小推车上用来固定的圆环之中。也不关门,他便推着车径直去了。
他已是极老迈了,旁人皆不知他已活了多少岁。只是每逢戌时,他便会按时出现在这夕匕桥上,带着他的老伙计:一辆老旧小推车,每次摆摊两个时辰,雷打不动,风雨无阻。他也不会吆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等候着每日第一位客人光顾。
雨,更大了。
但密集的雨点却砸不进那小推车附近的三尺之地,如同被真空隔绝一般,形成了一个大圈,圈子外面湿冷,里面干燥如常。
“叫我油炸翁吧。”
每当有人问起老人怎么称呼的时候,他总会如此回答。
红酥手,黄藤酒,相思红豆包,月满蜜桃肉,美人尖,双唇肉花……
在小推车的一侧,挂着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都是一道道菜名的条目,字迹潦草却不失方正,还隐隐透露着一股狂气。
这是油炸翁的手书,很少有人知道他有着一手不俗的书法造诣。
“油炸翁,来一份红酥手!”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顾客,油炸翁笑了,露出一口闪耀的白牙。
“不来份黄藤酒吗?老朽听人讲过,下雨天红酥手与黄藤酒更配噢!”
“呦呵,没想到油炸翁你还有幽默的一面。那成,再加一份黄藤酒,这下雨天忒冷,是该来杯酒暖暖身子。”
油炸翁点点头,一旦投入到工作中,他便是极少说话了。
只见他从推车下翻捡了一番,捧出了一个面盆,其中盛满了白色的粉末。是面粉,油炸翁又撸起了袖子,伸进了面盆中掏了几下,一只似手掌一般的物事便拿捏在了手中,那物事摆出了一个捏兰花指的模样,五个指头鲜红欲滴,似是用了凤仙花的汁液染了色。
油炸翁小心翼翼的捧着这“红酥手”,掀开了推车上的一个盖子,顿时一股热气便喷涌而出。一口极普通的铁锅,装满了热油,此刻的油面虽显平静,但青烟袅袅,常年下厨之人自然看得出来此刻的油温已是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油炸翁将“红酥手”贴着锅沿缓缓的放了下去,顿时刺啦一声,如引爆的炸弹般起了连锁反应,咕噜咕噜的油泡翻涌,吞没了整个“红酥手”。
看着这一幕,油炸翁轻点了点头,便又俯下身来在推车下的柜子中翻找着黄藤酒,他捧出了一个泥封好了的大黑坛子,与一般坛子不同的是,这坛身上多出了一个壶嘴,这是用来倾倒黄藤酒的。此时坛口虽被泥封,但仍旧有着一股极为特殊但却浓厚的酒味儿飘散而出,药香味儿中带着一抹热烈之感,满满的吸上一口,身子骨都感觉酥软了几分。
“老朽的这黄藤酒,与别酒不同。别的酒,愈放愈醇厚,年头越足越好;而这黄藤酒,开封后需在一月内饮用完毕,否则便会变质发黑,成剧毒之物。”
“客官,你的黄藤酒拿好。”
油炸翁手脚利索的将坛子壶嘴上的盖子揭开,酒液倾倒而出,拉出一条暗黄色的酒线,直直的落入早已摆放好的竹筒之中。竹筒并不大,怎么看也就只能装个三两左右的样子。
“油炸翁,我又不少给你钱,怎么就这么点。干脆你整坛卖我得了,钱我给你双倍。”
换做一般人自然是同意了的,油炸翁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老朽卖酒每人每天仅限三两,这是老朽的规矩,客官见谅。”
“诶!你……”
油炸翁拿着长筷子拨拉着锅中的“红酥手”,夹出后又放置于铁架上晾了数秒,摊开一张新鲜的荷叶将其包裹了进去,便递到了那客人的手中。
那客人见油炸翁不为所动,也无可奈何,付了钱拿上东西便匆匆离开了。
……
雨势渐收,时间逐渐逼近了子时,油炸翁准备收摊了。
但身后不远处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离油炸翁的一丈外站定。
“慢来慢来,老先生且稍待片刻,我家主人希望老先生能为其烹制几道美食,酬金方面一定让您满意。”
油炸翁依旧自顾自的收拾着各类杂物,井井有条的放入小推车下的柜子中,似对身后人的话语恍若未觉。
“嘿你个老东西,没听见咱们大人的话吗!还不麻溜的推着你的破车跟我们走!”
见油炸翁毫无动作,那出声之人身后的一个包着黑巾的男子怒了,当即叫骂道。
“艹,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呛啷!
别在腰间的鬼头刀立时出鞘,森森寒意骤起,在场众人顿感一阵颤栗!
黑巾男子面带狰狞,破空刀锋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