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破风雷的指剑,呼吸间便以极为惊艳的姿态俯冲而至,点向千江胸前膻中。千江虽慑于其剑势之威,一时间慌了神,可反应却也不慢,两腿似在水波中游荡般一滑,轻若浮萍般向后飘去,但苏陵游剑势一起,周身气机自然牢牢锁定千江,哪有轻易摆脱之理。
就在此时,穷奇亦是挺身上前,与先前不同,他并未空手出击,不知何时已然擎着一杆暗金长枪在手,长约丈许,枪杆沉重厚密,不时有着成千上百道针尖大小的金色光亮闪过,像极了静谧的夜空上点缀着的无数繁星,更有七颗最为闪耀夺目的银白菱形宝石镶嵌其上,光华流转,熠熠生辉。枪头色泽呈渐变泛红状,如火燎原,细看之下竟有着形似夜叉身形的图样隐于其中,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苏陵游虽周身剑气激荡,直指千江,但双目余光亦是察觉到了穷奇这枪的不凡之处,心中暗赞不已。但他并未被吸引,他很明白只有先击倒千江,才能瓦解他们三人的三才阵法,不然面对一个圆融无碍的三才阵法,一对三之下,除非定性境以上的高手降临,不然任谁也是会头疼不已。
“喂喂……我说小白脸……”
千江踩着玄妙的步法,左右流离忽上忽下,再度躲开了苏陵游剑指上自发的数道隐形剑气,虽未受伤,但胸口上衣襟却是又添了数道豁口,似被刀片乱划了一通。也幸得其轻功着实高妙,否则此刻早已被苏陵游制住穴道,哪还有他张口叫嚷的时候。
再度听到这令其窝火的三个字,苏陵游面皮一抖,并未当即发作,眼神却是愈发的凌厉起来。
就在指尖离千江胸口仅有寸许之际,苏陵游顿感左侧劲风呼啸而至,一道长形黑影斜挥而来,其上附着的力道令苏陵游顿生危机之感,身形立时一滞,随即旋身而起,并起的剑指上突生一道四寸长短的剑芒,清光湛湛,薄似透明。
逼命一刻,此时想退已然太迟,苏陵游更是不会做此愚蠢之举。只见其抬臂举剑芒向天,顺势逆斩而上!
嘭!
苏陵游只觉一股巨力自剑芒处节节传递而至,带着他的身体倒飞数丈开外,连踏九步方才卸掉所有力道。犹是如此,他依然感到右手手指似要断裂般的痛楚,以及那渗出的那一丝血迹。生出的剑芒此刻亦是忽隐忽现,急速闪动间终是碎成了光屑消散不见。
“我这青空剑芒倒是第一次被人打成碎渣呢。”苏陵游抬起右手,看着指尖上残留的血迹,极为平淡的说道,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穷奇转动枪杆,垂落于地,闷声道:“我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小辈动用这燎原夜叉。”
“燎原夜叉……好名字。”苏陵游细细品味了一番,愈发觉得这名字十分贴切,不由拍掌叫好。
听到苏陵游的称赞,穷奇轻柔的抚摸着燎原夜叉的枪身,咧嘴温柔的笑笑,旋即想到对方如今还是敌人,又急忙转换成肃穆之色,表情急速转换间竟是毫无凝滞之感,可以说不去做表演实在是可惜了。
苏陵游见之不由得怔了一怔,哭笑不得,拱手言道:“先生使得一手好枪术,怕也并非无名之辈,敢问名号?”
穷奇脸上肃穆之色更甚,持枪拱手道:“山鬼峰,穷奇。穷山恶水的小地方,怕是阁下并未听过。”
苏陵游闻之却是面露惊疑不定之色,山鬼峰?正当他想开口讲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千江的焦急呼唤声:“心言,坚持住。”
穷奇当先回头,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忙跃步至心言跟前,只见心言紧皱两眉,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抹病态的苍白浮现脸颊,汗珠滚滚落下,整件素布僧袍已是被打得湿透了。
“这是强行运功后的后遗症,待我为他疏通经脉。”穷奇一观便知心言症结所在,心中又是自责不已,说什么刚才都不能让心言出手的。伸手连点心言背部身柱、神道、至阳三穴,又灌以平和内元经肩井、曲垣二穴,以逆行法游走了一遍其子午周天,总算是暂时安抚了心言体内混乱错差的三股内元。
“先前因千江兄内元输送偏差,导致小和尚体内内元后继中断,三股内元平衡骤然打破,似决堤而出的洪水侵吞了一切,小和尚无力压制,方才至此。”苏陵游走至心言身旁,观察了片刻后说道。
“谁是你兄弟了,还千江兄,我可没你这个弟弟。”千江不忿的撇了撇嘴,低声叫道。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心言此刻的情况的确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心下亦是后悔难当。
苏陵游自是听到了千江这番话语,却也不恼,淡然一笑后,向着穷奇言道:“穷奇先生,苏某这正好有疏通内元,平经定脉的良药,如不嫌弃,不妨一用。”说着便递过一个白瓷药瓶。
穷奇思索了几息功夫,便伸手接过。
“多谢。”
“不客气。”
千江一看,顿时急了,“诶!老穷,你怎么可以用他的药呢,万一他在里面下毒怎么办?”
穷奇拔出塞子,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只见颜色碧蓝,透着一股似晴空下的气息,光闻味道便令人舒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