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身而起的吞,抬头间却是面色大变。
“主上!你的身体……”
漆黑的火焰不知何时腾跃而起,将黑暗处的一道瘦弱身影包裹其中,宽大的白布麻袍遮盖不住瘦削躯体,却掩盖住了面容,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周身充斥着浓郁难散的重重死气,若不是先前的谈话,很难让人以为他还活着。
“不碍事。只不过当年那贱人留下的创伤依旧未复罢了。”瘦弱身影摆了摆手,又道:“也算是天道的惩罚。当年造孽过重,致使死气难消,加之那恐怖怨念纠缠不休,吾虽以秘法暂缓,使功力有所提升,但那创伤反而愈加严重了。”
吞闻言不禁一阵默然。
“主上且宽心,待吞觅得良医,定让主上伤势康复。”
“你有这份心便好,吾自己的伤自己最清楚。”低沉的一叹,却带着些许宽慰,“也只有你这么多年伴于吾身侧而初心不改。”
“主上哪里话,若非主上当年提携与我,吞何来今日之地位。”吞愈发显得恭敬了,眼中透着极为真诚的崇敬之色。
瘦弱身影似动了动身子,包裹周身的黑色火焰逐渐收拢,数息后消失不见。只在指尖留了一小撮火苗,不断跳动着,却无丝毫热度传出。
“这么些年,全靠着这寂幽黑火才令吾之生命延续,今日凝一颗火种馈赠与你,可助长你之修为,日后也好成为你防身护命的底牌。”
淡漠的言语,却令得吞激动的不知如何自处,只得五体投地,高呼:“愿为主上效死命!”
咻。
悄无声息间,黑色火种已然打入吞的体内。
感受到体内略带凉意的火种,吞欣喜万分,又听得那位道:“当年你做为他府中的管家……”话至一半,吞却突然出言打断:“萧府早已颠覆在尘世洪流之中,如今有的,只是绝死牢而已。”
瘦弱人影轻笑了声,也不怪他敢以下犯上打断他的话语,道:“你当真不想知道?”
吞面色纠结,他能感受到言语下暗藏的冷冽杀机。或许是他紧张带来的错觉,但绝死牢主本就喜怒无常,动辄杀人,他再明白不过。
杀机渐浓,至临界点的瞬间。吞蓦然开口,带着几许悲戚:“逝者已逝,知晓无益。有些真相,不如永久埋藏的好。”
语毕,深藏的杀机陡然一空,吞顿感周身为之一清,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广袖轻扬,白袍下的人言语淡淡:“看来,你也并不是全然不知。”
“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
“然。”
话音戛然而止。
过了许久,才听得绝死牢主道:“你去吧,传信于百里焕,问其事情办得如何了。”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另外,让他替吾寻颗去怨丹来。”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吞心中一震,点头领命后便隐入黑暗不见。
……
彘谷第二层。
赵白龙实在无法想象,数日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碎裂的山石上,牢牢的嵌着个隐约可看出是人的物体。头发乱如杂草,身上到处都是干涸凝固的血液,带着成了碎布条的衣服紧紧黏在皮肤上,两条铁链自双肩而入,贯穿了他的琵琶骨,胸前更有着一道碗口大小的贯穿伤,令人看着着实心惊肉跳不已。视线下移,脚踝往下竟是光秃秃的一片,两只脚掌似是被砍断了去,由于未做处理,此刻的伤处已是溃烂发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虽说脔庄四兽,坏事做绝,却也并不是无情之人,眼见相处十数载的兄弟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赵白龙忍不住鼻眼间的酸涩,任泪滑落,漱漱而下,颤动着抱住了倪真的身体。
“二哥啊!”
许是这声悲切的呼喊,令似已失去意识的倪真回了魂,无神的眼珠无力的转动了下,风吹日晒这般久,嘴唇早已干裂,腔内也无半点唾液分泌。
赵白龙从未听到过如此难听的嗓音,但他惊喜的将倪真抱得更紧。
“老三……”
短短两个字却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般,气息极快的衰弱了下去。赵白龙脸色狂变,正欲灌输内元维持其生机时,突生变故!
嗒啦啦哗哗。
右臂上的龙鲤鳞竟同时竖立而起,颤动下发出甚为刺耳的响声。
这是……危机预警!
不由多想,身体的本能带动着赵白龙放开了抱着倪真的手臂,双足一踏倒射飞出,飘开了数十尺的距离,这已是极快,一息半内便完成了这所有动作。
但,有人比他更快。
倪真在彻底气绝的那一瞬间,黯淡无神的双目立时被纯粹的白色所充斥,四肢具是不合常理的反向扭转,毫无意外的断裂却未让其增添半丝痛楚,反而攀上了一抹愉悦轻松的笑意。
嘭!
穿了倪真琵琶骨的铁链,被沛然巨力猛的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