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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躲得愈发隐秘了。”
“哈,不藏的隐秘些,只怕我早就进棺材了。”这话音有气无力,忽高忽低,直教人觉得这说话之人好似下一刻就会咽气一般。
“也是。撼山渔佬阴瞳的名头何其之响,若是放出风去,怕是不消一时三刻,这里便会被无数自诩名门正派之人踏为平地的吧?”
“那便让他们来试试。我阴瞳虽已不复当年之勇,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踹上几脚的。”这个被称为撼山渔佬的人,整个身体都倒在了摇椅上,厚厚的皮毛褥子遮盖着全身,仅是露出一只脑袋。那甚为普通的面容上,却有着让人观之不由心颤的东西:竟是一对鱼鳃!不算是鱼鳃,只是种极像鱼鳃的……伤痕?随着阴瞳的呼吸一缩一张,加上伤痕边带着甚多密布的藓状物,看上去极为渗人。
正常人怎会有如此可怖的东西?
阴瞳掀起那死气沉沉的眸子,看着眼前一身素白的年轻书生,诡笑道:“我说你,样貌变了,名字也换了,难不成也是干了些神怒鬼憎的恶事遭人追杀不成?咳咳咳……”
撼山渔佬阴瞳的笑声甚是刺耳,不断的咳嗽令他胸腔间发出似风箱鼓动般所产生的轰鸣。
白衣书生却只淡淡一笑,言道:“闲话扯了这么久,也该告诉我鬼商人平罡他在哪了吧?”目光如电直看向阴瞳,“可别告诉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作为平罡的得力助手,若说世间还有人能够清楚知晓鬼商人的行迹,也只有你阴瞳一人而已。”
“啧啧啧,多年未见,你这性子倒是变得急躁了不少。”阴瞳口中虽是啧啧念叨着,但手掌抓握间已是多了块木牌,丢了过去。坦然道:“喏,这是他那个鬼地方的通行证,地点在绮山,到达那里之后,木牌上便会有所反应。”
“嘿嘿,那奸商最近又物色了个女人,想让她当自己的鬼新娘。嘿,你猜怎么地,他却是看走了眼,那女人并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奸商他数种手段施展下来,却无一得手。这回,他可是发话说要在后天日落之前拿下那女人,赌注可不小嘞!你要不也来玩两把,试试手气?”
书生拿了木牌径直出门而去,对身后撼山渔佬阴瞳满是诱惑力的言语,不为所动。
“还是免了吧,现在身上可没有其他东西能用来下注了。”
阴瞳没好气的哼哼两声,他可不信书生会没有宝贝在手,见书生已完全远离了视线,轻轻掀开盖在身上的皮毛褥子,取出了放在胸前的一块物事。
约莫两个指头大小,四四方方,通体黑褐色,摸上去却是极为柔软,隐隐有股热力渗透而出。阴瞳随意捻动了下,竟是如杂耍般变出了个泥人来,栩栩如生;再度揉搓,又恢复了原貌,若非阴瞳死气沉沉的目光中透着对这物事的贪婪之意,怕是没人会觉得这会是个宝贝。
他将这块“泥面”放在鼻间,甚为陶醉的深吸了一口,好似这里面有着世间最为吸引他的气味。
“只要再拿到其余的三块‘升阳泥’,就能合成真正的‘四极纯阳石’,我又何必再忍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阴瞳眼眸中的死气急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放大至无限的贪欲。旋即却是想起了什么般,念叨道:“跟这小子聊天聊糊涂了,还没看看他拿了什么来。”!!
“升阳泥?!两块?好家伙……”
“当真天助我也。”
阴瞳自然明白,书生给他两块升阳泥,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如此手笔,你是吃定我阴瞳了啊。”
他握紧了掌中的木盒,便在这一刻,撼山渔佬阴瞳做出了一生中最为正确的决定。
……
书生此刻已在马贩子那儿挑了匹枣色红马,慢悠悠骑着晃向了城门口,霸憷城中能有这幅好样貌的书生除却仲漓之外,应也无别人了。
先前,他于埋骨阁出来后,便直接绕过了大片城区,进了一处残败的破屋中,极为熟练的开启了藏于梁柱间,正对着顶上第三十六片青瓦处的暗格。插入那块残缺石头元宝,顺着暗门一路向下,轻松解决几道致命机关后,找到了藏匿于此的撼山渔佬阴瞳。
他对阴瞳再了解不过,十年前在与寒舟樵公赛崆峒的比斗中遭其暗算,被赛崆峒饲养的“寒江蚕”重创,寒气入体,毒劲爆发之下毁了面容,且终年遭受奇痒之苦,遇见阳光更是痒痛加剧,皮肤溃烂。因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无处容身,只得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忍受非人的痛楚。
世间唯有“四极纯阳石”可以解除“寒江蚕”之毒,但这东西早已绝迹,只有少数人知晓用秘法能将“升阳泥”合成“四极纯阳石”。
仲漓何曾不知,从埋骨阁主人处拿来的礼物,里面不过是一对质地上乘的“融阳佩”而已,就效果上而言,是万万比不了“升阳泥”的。故此,他才将礼物调了包,但显然阴瞳对这调包过的礼物更为欢喜。
阴瞳自己所拥有的一块,加上仲漓给他的两块,他只需再有一块升阳泥便能合成“四极纯阳石”,但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