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流沙,虽紧握却仍旧不断流逝。
百里焕在慈悲老和尚处养伤,转眼已是过了一月,这一月中,百里焕过得甚是充实,虽然吃的是青菜豆腐,但经过慈悲老和尚的妙手烹调后竟也是极为可口,令身上的伤患都隐隐好了不少。
“为诸众生除无利益,是名曰慈;欲与众生无量利乐,是名曰悲。慈悲是无分别心的,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若起了分别心,便不是慈悲了。善与恶,皆是人的分别心所建立起的,善恶之间,似水般有高低,如物般有生灭,可能因一时心软而善念生,也可能一念之差而恶念起。而慈悲,却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恍若大日虚空,无远弗届……”
这日,二人正在桌上用着斋饭,百里焕却有种想哭的冲动,只因他白日多嘴问了句:“不知法师这慈悲二字的含义?”
岂料,慈悲老和尚听百里焕能够主动询问起佛门词汇的意义,很是开心,这在他眼中正是佛性觉醒的前兆。于是他放下碗筷,饶有兴致的讲起,并给他解释慈悲二字的含义,但百里焕并不知,慈悲老和尚光只讲这两个字,便可以毫不间断的讲上六个时辰,还不带重样的。
虽然他讲的内容并不枯燥,偶尔的几处禅机更是令人茅塞顿开,但百里焕实在是撑不住因犯困而垂落的眼皮。
慈悲老和尚自然看见了百里焕逐渐迷离的眼眸,他呵呵笑了笑,减缓了讲经说法的语速,进而一挥袖,道:“困了好,困了好,梦里花落知多少;求佛问道迷路人,登仙得果有几人?”
百里焕只觉一道柔风袭来,思觉顿时沉入空空荡荡、不知边际的虚空之中。他好似刚出生的婴儿,无法自如的操控自己的身躯,他尝试多次却无效果,只得放任自流。
当他放弃控制时,身体却是不断上升、上升,恍若飞仙。忽而,一道金莲自头顶映现,它滴溜溜的转动,带出一段话来:“施主,你我相见并非偶然。你善根犹存,且有佛门底子在身,今日又聆听我佛妙法,这慈悲之意已在你心中种下,老衲传你一套‘慈悲刀法’,往后之路艰险,望你好生修习,日后亦能有自保之力。”
“法师,是你?!”百里焕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慈和且醇厚,不是慈悲老和尚还有谁。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浩大恢弘,令人振聋发聩,金莲转动的愈发快速,咻的一声跌落而下,百里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金莲便已隐入他的泥丸宫中。
……
“啊!!”
百里焕猛地惊醒,他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熟悉的茅草屋中,边上躺着的依旧是被包得木乃伊一般一动不动的赢影。
他拍了拍有点僵硬的脸,从床榻上撑起,不见慈悲老和尚的身影,想来是出去采药了。百里焕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每天这个点老和尚都会去鸡凉山深处采药,一两个时辰后再回来。
“那朵金莲……老法师他说什么‘慈悲刀法’,待我先看看。”
眼看四下也无他事,百里焕盘膝而坐,心神沉入泥丸宫,查看起金莲所传的“慈悲刀法”。
……
当百里焕从入定中醒转时,窗外已是星辉满天,室内亦是燃起了烛火,慈悲老和尚正端坐桌前,捧着一本佛经细细着。
“如何?”
百里焕知老和尚是在问他,他犹豫片刻后道:“法师,百里焕乃江湖中人,杀人不过家常便饭,而您这套刀法却旨在克敌却不伤敌……”
“所以,这刀法与施主的做人准则有冲突,对吗?”老和尚放下了佛经,转过身来面对着百里焕道。
“不……只是,江湖之中,不是你杀人就是你被杀,拼斗杀伐之中,既是自己有心放人一马,可对方若不领情,反过来恩将仇报,伤你性命,岂不是太过不值?”
百里焕很是不解老和尚为何传他这么一套武功,看上去威力平平不言,且无法伤人,武功若是无法杀敌取胜,还能叫武功吗?
况且,他平时以指法护身保命,从未修习过刀法,若让他从头修习,怕是进度缓慢。如此,这“慈悲刀法”于他而言,无异于鸡肋。
慈悲老和尚淡然微笑,好似佛陀,他言道:“一切法唯心造,一切法由心生。在老衲这里,‘慈悲刀法’旨在救敌,是渡其回头的工具;但在你那,应有不一样的改变,武功是有无穷的可能性的,若师者传法,说一是一,弟子机械性的接受而不去思考,为何一便是一,会不会有其他可能或者结果,那便入了歧途。”
百里焕似有所悟,“便像是儒门经典所提到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慈悲老和尚欣然道:“不错,正是如此,百里施主是有慧根之人。”
“嘿嘿……”
听老和尚如此夸赞,百里焕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年幼之时家中贫困,无有闲钱送他去城中私塾念书,这一句《论语》中的经典,还是他砍柴回来后趁着村中教书先生给村长儿子开小灶的时候,躲在墙角偷听来的。
慈悲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