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在嵩河城内行医数十载,大风大浪的也都经历的习惯了,虽不会什么高深武学,但光凭一身精纯的内力也让他无惧一般的强盗匪类。可深更半夜房门毫无征兆的开启,迷糊间他亦是心下戚戚,这年头鬼怪之说很是盛行,哪怕他有着远超普通人的能力,此刻依旧有些慌乱。
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中,周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时他才确定来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个实打实的人,还是个身受重伤的人。
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睡意尽消的他立时便联想到遭人追杀与逃命的数个版本,本不想施于援手,可多年来坚守的做人底线,却让他无法做出这等见死不救的行为。
“唉,算你命大吧。”周清摇头轻叹,挥手关了房门,将倒地不起的那人拖到了床上,观察起他的伤势来。
昏黄的油灯让周清看清了这人的面容,眉目清秀,肤色白皙,算得上是个俊公子哥儿,一身绸缎白袍,绣着海棠图样,剪裁得当,尽显倜傥。但此时浑身血迹斑斑,光从破损的衣袍看,外伤便不止十余处,深浅不一,应是利刃所伤;把了下脉象,体内内力紊乱,经脉逆行,还有剧毒缠身,如此严重的情况下,竟还能坚持到现在,周清捻须感慨道:“想来你也不是常人,既然你我今日有缘相见,想必你命不该绝,但我能力有限,能保住几分功力,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周清有个习惯,药箱都会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以便不时之需。看看窗外夜色,此时已近三更天,周清取了金疮药与消了毒的刀具,将男子外表的创伤尽数上了药,又以金针渡劫助其推宫过血,总算稳定了伤势,至于那缠绕体内的剧毒,则只能徐徐图之,用药浴将它一点点排出体外。
忙碌中不觉时间流逝,转眼已是到了四更天,周清擦了擦额上的汗液,吐出一口浊气,踱步走向门外,向着院子喊了一声:“六子,快起床熬个粥,今天多放一份小米。”
远远的,一道憨憨的话音答应了一声,旋即便有开门跑动的声音响起。
“呃……”
听得动静,周清回过头,不禁一愣,快步走到床前,道:“你醒了?倒是比老夫想象中清醒的要早。”
“你,救了我?”
男子神情警惕,猛地起身,掌中紧握的长剑便要出鞘,但当看清面前的人后,推出一指的剑锋收回入鞘。
本就苍白的面容,在做完拔剑与收剑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后,显得更为苍白。
“你别乱动,你的伤势需要静养,待天明后,老夫替你准备药浴,你体内毒素至少需要七天方能排除干净。”
周清握住男子的手,言语安抚道。
他是真怕这男人疯了魔,暴起拔剑伤人,他虽有两下子,却也心知肚明,论拳脚功夫,他是万万比不上眼前这重伤男子的,何况对方还拿着凶器。许是男子也看出了周清眼中的顾虑,缓缓放下宝剑,拱手道:“多谢大夫救命之恩,林某无以为报。”
周清摆手道:“医者本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你不必如此。”顿了顿,他又道:“你怕是有大秘密在身的人,也罢,这几日你就在老夫这好生休养,别的事情老夫来替你解决。”
林姓男子沉默不语,良久后才道:“大夫你……不怕死吗?”
周清挑了挑眉,老眼眯着笑道:“做大夫的,生死不过是常事,也不瞒你说,我这医馆呐,每天来的走的人不知有多少。命好的,可能能出去,命不好的,也就下去投胎了……嗨,你不用担心,嵩河城内治安向来完善,你的仇家不会追到这里的。”
“多谢。”
想来他不善言辞,面对周清此言,他只有点头称谢,依言躺下。
长时间的追杀逃亡,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如今突然放松下来,难以抗拒的疲倦顿时如潮水般席卷,只几个呼吸,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月光越发皎洁,依然是一处小巷,七道身影围成一圈站好,低着头承受着领头刀疤男的训斥。
“你们都是废物吗?!一个受了重伤的废人,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抓不到,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组织花那么大价钱养你们有什么用!饭桶!”
刀疤男虽是咆哮着,嗓门却是刻意的压低了许多,他们虽然桀骜不驯,目空一切,但还没自大到可以与一城的高手相抗。何况东际之陆上,每一城各自独立,城与城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有外敌入侵,管你是隐世门派还是豪门大族,一概是先杀了再论其他,嵩河城的城主郭扬威更是出了名的嗜杀,若被察觉,刀疤男可没胆子去试郭扬威的刀利否。
“头儿,其实……其实也不是没又发现。”右手边,一个略胖的黑衣人战战兢兢的回道。
“哦?”
刀疤男来了点兴趣,斜着眼道:“那你给你个机会,讲。”
胖黑衣人咽了下口水,兴奋的道:“头儿,你想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