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笛仰着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画中人影,口中说道:“俞大哥,我感觉这画今天又不太一样了。”
“怎么又不一样了?”俞姓青年随口应着,心里却是暗暗生了些许惊疑。
难不成,他的精神意志还附着在画像里?这绝不可能。
“好像有些小人在来回的动,像爷爷他平时教我练的五禽戏一样。”
俞姓青年眼皮跳了跳,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然而他此时却是感受不到自己到底是哪个眼皮在跳了,好似一瞬间里,他多了十几个眼皮同时跳动,惹得心头一阵烦乱。
他大步过去,一把将挂在墙上的画扯了下来,道:“别看了,先吃饭,吃完去看看你小倩姐。”
清笛正看得入迷,突然眼前的画卷被人扯下,小嘴一瘪,下一刻便要汪的哭出声来,却在听得青年后半句话后,立马收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喜笑颜开的往凳子上一坐,大口扒起了饭。
“嘿,还真是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俞姓青年嘀咕了两句,回到桌前拿起天香蜜饮了数口,正待下筷,却见盘子里的菜已是消失了大半,只剩了些残羹,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
“俞大哥我吃饱了,你慢用。”
清笛好似受了惊的兔子,生怕俞姓青年怪罪,匆匆抹了下嘴向二楼跑去。
“这小子,”俞姓青年摇头失笑,旋即向着跑上二楼的身影笑骂道:“以前也没见你能吃这么多啊。”
放下酒壶,将扯下来的画卷再度展开,持剑男子的倜傥身姿又出现眼前。同时,青年的低声细语亦是自嘴中吐出。
“形而上剑,旷古绝今;昆仑弃徒,三绝扬名。”
“你倒是走的干脆利落,什么破事都跟你没了关系,可我却要承受失去至爱的痛苦,陷入无路可走的境地……费尽心血,才找了这么个地方躲起来,以期时光能够让我彻底断绝与过往的联系。”
俞姓青年咧着嘴角,淡淡的嘲讽之色扬起,湿润微红的眼中嵌着极深的痛楚,深入骨髓。
“可我错了。十年春秋,我终于明白,当年迈出踏入江湖的那只脚时,这辈子,就再没法去除自己江湖人的身份了……”
“如果有的选,我宁可庸碌一生,做个平凡人。那样,不会遇见你,更不会碰到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的尴尬局面,更不会让小倩她……”青年嘶吼着,好似受伤了的困兽,蜷缩在角落,舔舐着那被再次撕裂的伤口。
“什么神功绝技,正派名门,呵,全是狗屁!强大如你,照样也逃不过那最无奈的结局……”
“我有预感,他们快要来了,躲了十年,这段安稳的日子也算是上苍给我的最后安慰了。”
“清笛那孩子,应该就是你说的有缘人吧?如果他真是你的选择,那我就按你说的,将你留下来的那堆破烂交给他。只是,他才七岁啊……”
“穿越那回事若是还在,我倒希望你是已经回了那蔚蓝的星球。若还有相见的一天,记得请我喝酒啊,老子要最贵的那种!”
青年似哭似笑,状若疯魔,一壶天香蜜早在哭笑间喝了个干净,酒劲上涌,他抚着昏沉的脑袋无力的倒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
竹屋二楼。
过道两边各是一个房间,一间布置的颇为朴素,另一间则是殊为典雅,精心装饰过,像是女子的闺房。过道尽头,绕过山水屏风,只见一副精雕细琢的紫晶冰棺横陈在侧,牧童清笛透过冰棺盖看着棺中躺着的人。
是一个女子。
一袭水袖粉裙,小巧玲珑,肌肤丰盈,气质淡雅清新,双手叠着放在胸前,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清笛明白,棺中的女子生机已失,多年来全靠紫晶冰棺的寒气护着,才不至于身体朽烂腐败。
“小倩姐,你要是还在该多好,清笛看得出俞大哥很痛苦,恐怕除了你,再没别人可以化解他心里的苦楚了。”
清笛皱着眉头,小脸蛋写满了沮丧,他虽然很想为俞姓青年二人做些什么,但说到底他只是个七岁的稚童,每天来送一次饭,对他来说已是尽了最大的能力了。
“好像听俞大哥一次醉酒时说过,激活神魂……重现生机什么的,不过神魂是什么东西?灵魂吗?”
清笛絮絮叨叨的喃喃一通,挠了挠脑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却是咚咚几声巨响,震得整座竹楼都晃了一晃。
从窗户向外看去,远处的桃林似遭了外力横推般,或连根拔起或拦腰而断,地底大量的泥土被掀了起来,如同海平面咆哮的巨浪,翻卷着向竹屋轰轰而来。
飞沙走石,声势极为骇人!
“敌人!”
清笛年纪虽小,警惕性却是极高,这山林溪谷向来没有外人来过,瞧这架势,必定来者不善。
他飞速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