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业离开镇北关后,他没了靠山,就算留在这,处境也未必会比现在好。
而跟着林业南下,他便是林业掌控两广局势的班底之一,相信用不了几年便能高升成为林业手下的左膀右臂。
但心中的良知又告诉他,不能南下,若是南下的话,别的不说,那些刚刚跟随他战死沙场的烈士,所留下的遗孤便未必再会有人操心。
不久之前他才答应这些人,要将孩子养到成年,要将父母养到故去,可现在为了一己私利,又拍拍屁股走人。
如此言而无信,又和那些贪官污吏有什么区别?
周正眉头紧皱,心中天人交战,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抉择。
眼见周正如此犹豫不决,姜瑶红着眼眶站起身道:“周大哥,你要撇下我们所有人吗?”
周正看向她,片刻之后,他又低下了头。
见他这般样子,姜瑶咬了咬牙说道:“哼,我看错你了!”
说罢,她快步跑了出去。
慕燕然也咬牙道:“哼,什么东西,说罢,她也转身离去。”
二人走后,屋内便又剩下周正和冯之舒了,当然,还有躺在床上一直看热闹的江九儿。
其实,林业前来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便醒来了,不过她并未发言,而是一直躺在床上看热闹。
眼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悠悠然开口道:“周大屯长,依我看于公于私,你都应该留在白沟屯,而不是南下去两广剿土匪!”
许是敷药止血的缘故,此时的江九儿脸色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奄奄一息了。
周正看向江九儿,说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江九儿咧嘴笑了笑,说道:“当然有关系,你要是走了,万一朝廷派来个愣头青,天天找我麻烦那怎么办?”
“所以,本姑娘就帮你权衡一番,如何?”
周正不语,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
而江九儿则看向屋顶说道:“那林业之所以想要带你走,无非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既然他能看到你的能力,那淮安侯陆瑾为什么看不到你的能力呢?”
“别忘了,如今北辽虽然暂时和大乾议和,但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南下的心,便永远不会收敛。”
“换句话说,陆瑾来到镇北关之后,也是急需人手的时候,上一战你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但却并没有被立刻升迁。”
“所以,那个叫陆瑾的家伙,未必会把你当成林业的人,他为了能够更好的镇守镇北关,对你这个人才,应该不会放过。”
“咱们大乾虽地域辽阔,但紧要之处却全都在北境,南边的两广叛乱虽说闹腾的比较厉害,但自古以来,他们都没折腾出太大的问题。”
“这种事情,你就是去了,并且立下大功,朝廷也不会对你做出太多的封赏,与之相反,如果你在镇北关立下大功,那才都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所以,论前途,留在这,丝毫不比南下差。”
“除了前途之外,还有就是人心。”
“你在这经营的这几个月,我都看在眼里,可以说你是以一己之力,将原本半死不活的白沟屯,折腾成这般模样。”
“这里便算是你的根基,如今你想舍去根基去别处发展,无异于壮士断腕。”
“今后你如果仕途不顺,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了,你在白沟屯算是老大,说了便算数,可若是南下跟了林业,你充其量也就是个听命跑腿的。”
“有什么功劳,都是林业拿大头,你拿小头,你就是想升迁,也要等林业先升迁才行。”
“如此一来,还不如留在白沟屯,继续经营,若林业真的能将其他两地的军屯都交给你掌管,那你在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地头蛇了,今后不管是谁从这里路过,都要给你几分面子。”
“如果你能像整治之前的白沟屯一样,将其他两个军屯的兵卒整顿成这般模样,那今后你在整个北境,都将是一号人物。”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之后过得不如意,被那个叫陆瑾的家伙针对,到那时,你再给林业写信,请求调任,也为时未晚。”
“可若是你能在陆瑾手下扎根,并勃勃发展,那今后你再和林业打招呼,便不是以属下的身份,而是以同僚的身份,这一点,你明白吗?”
说到这,江九儿已经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阐明了。
第一,留下来,也未必会被陆瑾针对,与之相反,对方反倒是有可能重用自己。
第二,白沟屯是自己的根基,丢不得,若是丢了再想捡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三,跟着林业南下并没有太多的发展空间,而且一旦选择了跟随林业,那便算是给自己打上了标签,今后见到林业自己永远要矮上一头,因为自己算是被对方提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