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社稷,你可疑我定会相负?如我有难,你可原谅?”
娇若白流绾青丝,冰湖紫絮邀白雨。她总是忘不了那个大雪之夜,你与她在雪地里为了一只百年雪兔大打出手的情景。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说她整个没有心思,如今她什么都放在心上了,却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芝澜山上,若画寺里,一束衿带从天而降,一把长剑划过天际,停在你的面前,你的衣襟缓缓敞开。初雪,安静得连雪飘落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漫山遍野的雪白,掩去漫山遍野的宁静。那山间的梨花刚刚绽放,似乎要跟这白雪融为一体,就如你的面容一般,干净清晰,神情自若,却是比冰雪更加冷冽。
指尖微动,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身子摆动。这样得雪天,她却只身一件纱衣,玉指划过你的腰间,足尖的雪花飞舞,你腰间的白玉玉佩顺着她的动作落下,此时,那玉佩上的带子格外刺眼!
落下的衿带不偏不倚地摆在你的面前,那长针穿过衿带停在你眼眸前,而你,却面无它的,嘴角似笑非笑,微微闭眼,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她最爱的衣裙,这是你精心为她挑选的礼物,雪白无暇,名贵无比,她曾说很像域外雪山上的颜色,遥远不可及。你以前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她孩子话,而如今,她依旧穿着那套衣裙,你与她之间,一根长剑,她却真的是遥不可及了。
你不知道,她是真想一狠心便将针刺进你的脖子!你面无旁色,眼眸柔情地看着她,而她,此时此刻更如同冰霜,让你都觉得触及不到了。
胭脂红笑粉黛,朱唇轻启,白气呼出,抽回长剑,她将穗子递给你,淡淡微笑。
这是要与你决裂?你轻轻叹了口气,包含了太多的话,她不再是皇宫里追着兔子摔倒了就会哭,被人欺负了也哭的那个小答女了。而你,也不是那个只会往前走,什么都不顾的王爷。
“玖橙…记得我在乾坤殿里对你的承诺吗?”
她眼睑微挑,不由轻笑,“是吗?我当是忘了。”
你忍不住地死死抓住手心,眉头紧皱,满是惆怅,“玖橙,我究竟要怎么解释你才能……”
“皇上,”她低声打断你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侧头,“玖橙,终归为俘,我们的身份不和,这样的东西自然也不与我相配。”
你走近她一步,眉宇间满是愁绪,“你,如何能够说出这般谎话?若不是疑我要负你,你能不能不要放弃?”
她冷笑两声,放弃?真是笑话,她什么时候又拥有过?你是最懂她的人,如今,怎么也来笑话她了,“如若不然,你便就当是我负了你。”
你难得地有了怒意,眼眶似有湿润,“我明白,这是我的错,可你也清楚,你……”
“皇上既然保护不了我,又怎会怪我?良禽择木而栖,玖橙不过是累了。”
你闭了闭嘴,其实你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曾经对着百祁大山发誓,对着闪耀星空发誓,可你们谁都还未喊开始。始料未及,你们拼命想要掌握的人生,却被人耍了花样。
“我身为一国之君,朝堂之上,千万百姓,我有我的无可奈何,你为何不能为我想想,为江山社稷想想?”
江山社稷?说得如此严重,可她有她的无可奈何,而你也有你的无可奈何,她的语气毫不留情,“请恕玖橙愚笨,您是皇上,根本无需做任何解释。玖橙不过是一介俘虏,怎敢同皇上有关系,别不要说江山社稷,皇上何苦美人折?”
你看了看衿带却并没有拿,侧开了身,说:“这本不是我的东西,想是你弄错了。”
她有些恼了,她本该知道,本该知道,“如此,甚好。”她盯着衿带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微笑,反手,就听池里扑通一声,格外响亮。
你盯着池子发了一会呆,看向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阳光正巧,就在她的侧脸,她的脸色微微发红,呼吸淡然。你突然又想起那个在雪地里为了和争一只雪兔跑的满脸通红的样子。
她看也为看你一眼,转身便走。
“等等。”
她突然停了一停脚步,你略带惊讶,尴尬地问:“你要去哪?”
落雪成山,积雪压枝,簌簌地落下,一身纱衣恰似凝固,寒风之中,她犹如死寂一般。平日里你却是与她话多,而此刻这么许久,你竟无语相对。
许久,久得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冰雕一般,只是很轻很轻地勾起嘴角。当年,她快要笑得肆无忌惮,可以笑得浮生久醉,可如今,如今她却连笑都变得如此困难。
谁知道她是有多么难才抬起脚步走了出去,低头,她喃喃道:“南朝大国,多谢皇上对玖橙多年照顾。玖橙不孝,不能孝敬肖太后了。”她曾几何时会这般的冷若冰霜,鼻声冷笑,她冷笑不是嘲笑你而是嘲笑她自己。
她转身刚走两步,谁料脚下却微微下陷。你侧着身子,竟未在意。忽而扑通一声,你瞠目大惊!
白雪潇潇绿水瑶瑶,落水声消失在雪中,她一直都看不清楚当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