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所有人都告退下去,柯叙紧闭双唇,背着手缓缓走了下来。他盯着季枢手里的那个东西,又将它拿了过来,细细看了几遍。不会错的,这个东西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绝对不可能被模仿!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柯叙急急问道。
季枢微微颦眉,说:“我本来还在猜测,想不到这东西真的与当年那件事情里留下的东西一样。”
柯叙收回视线看向季枢,“没错,卑职不可能看错的,”柯叙坚定地说,“当年卑职受命,前往安南城寻找被楼兰奸细所掳走的九王爷,一路上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有这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银针!”
“世界上的银针有那么多,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这就是当年的那个银针?”
柯叙摸着银针的一头,眯起眼睛来,说:“九王爷,或许这世上还有别人会用银针作为武器,但这跟银针上的标记,与当年的卑职找到的一样!带有特殊符号的银针,是一个派系或是说一个家族的标记。九王爷,不知道您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
“有一个人,是我无意间在她身上找到的,”蓝季枢顿了顿,声音稍稍变得低沉下来,说,“柯大人,当年我还小,你说不希望我被仇恨所蒙蔽,如今这么多年了,请告诉我真相吧。”
柯叙的瞳孔一瞬间愣住,眼中一时间包含太多的情绪,思绪一下子涌现出来!没错,这是他当年犯下的错,如今也是时候坦白了。
“你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灭我蓝家全家的人到底是谁。”
柯叙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涉及的人太多。他长长叹气,手里紧紧握着龙头,沉重地说:“王爷,卑职身为一城之主,这件事,说了就是对朝廷的不忠不说却是对兄弟的不义,这件事我也有错,对你,卑职实在不该隐瞒如此之久。我柯叙守了这个秘密十年,今天可能要做这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之人了。”
柯叙开始回忆,那还是先皇父皇刚刚打下天下不久的时候。那时的皇后正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她为了帮皇上铲除异己,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不知道杀害了多少忠良。
朝中有许多人反对她的做法,但是也有不少支持,不久后,太后命杀手将反对她的人一一杀害,不禁是蓝家遭到她的毒手,昭国的几大家族无一不幸免。
蓝季枢的父亲蓝天青早已得到消息,便书信给正在驻守边关的柯叙。不久后,蓝天青的夫人到五德诗拜佛的时候意外淹死的消息传了回来,之后就是蓝家灭门。
“这些我都知道,”蓝季枢没了耐心,质问道,“我只想知道真相,到底是谁灭了我蓝家满门?”
柯叙平静地说:“我那时得到当朝太皇太后的一封书信,说新皇登基,要我必须配合铲除蓝家。我与你父亲乃是至交,我书信一封请求太皇太后放过蓝家,可是信却被一人半路劫了下来。那人,就是太皇太后派来的杀手。”
“是谁?”蓝季枢急急问道。
“不知道,”柯叙顿了顿一下,又说,“她戴着面纱,我根本看不见她的样子。只是知道,她是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可他身手不凡,我从未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能够不经过风吹草动地从潜进我当时的营帐中。”
季枢倒抽一口气,小小年纪如此武功,深不可测……
“之后她说了太皇太后的命令,并将我的哑穴封住,让当时宫中太皇太后的一个细作监视我。我没有办法再给蓝家传递消息,只是之后有了一些变化。我只得用计跑回来想报信。”
柯叙走到季枢面前,说:“可是我当时回来晚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楼兰的细作趁机抓走了,我不能犹豫,只能先去救你!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怕找不到你的踪迹,追了十几日才发现线索。”
蓝季枢怎么会忘了,怎么会忘了那场大雨将蓝家染成了一汪血池!
“那日,那姑娘将监视我的细作杀死后,封住了我全身的穴道。我知道她嘴边动手了,我心急如焚!我不断挣扎着,几个时辰之后,我的穴道竟然解开了!”柯叙激动地说着自己的记忆,仿佛有一次回到了那个场景,“我急忙赶到蓝家,蓝家已经是尸横遍野!我现在都还记得,我低头看这自己的鞋子,都已经然染成了血红色!”
柯叙不由坐下来,抱住自己的头。蓝季枢也坐了下来,继续问:“然后呢?”
许久,柯叙才缓过来一些,轻声说:“然后,然后我看见你父亲,你父亲和一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你父亲浑身的杀气,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那人会暗器,虽然你父亲将她打成重伤,但你父亲他也受伤不轻。蓝家虽都是被刀剑所杀,但那人的暗器却是一根银针,我为了调查那人的身份,走遍大江南北。哎,世上以银针作为武器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多少年,我一直没有找到。”
他只想知道,玖城,你与这银针到底有怎么样的关系。推算起来,那个时候你不过八九岁而已,不是你,一定不是你,可是那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