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翊钧却视若不见,手掌直接跨越天门,超越天河,直抵酆都炼狱,众人几乎目不暇接。
张居正缓缓起身,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
只见朱翊钧于九幽火莲业火中,从万万陶俑之中,从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的骨海之中,将一人倒拽而出。
正是那罪魁祸首,徐阶。
“诸公请看。”朱翊钧手中捉着徐阶,缓缓转身,低头面向众生:“正是此贼,害我大贤,又连夜逃至这里。使朕寸心如狂,昼夜不得安歇。如此逆贼,安能使其逍遥于混沌海中,今日,特为诸卿做表!”
“当今天下,敢私通混沌者,当共击之!”朱翊钧的声音化作滚滚雷霆,张居正和众人惶惶然不知所言。
但此刻都尽皆恍然,那位朝廷上下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被皇帝从至高天中抓捕归案了。
人堆里的邪修都浑身一寒,原来,飞升也逃不过皇帝的追捕,他们的退路都被皇帝牢牢堵住了。
社稷坛下,众人率先反应过来,甚至顾不上礼仪和规矩,议论纷纷。
皇帝的禁卫们早已经对此事免疫,因为皇帝就是奇迹本身,无所不能,但其他人可不曾切身体会。
甚至于供奉嘉靖皇帝万寿帝君的翰林院掌院学士,词宗领袖王锡爵也周身颤栗。
他得承认自己先前对陛下说话太大声了。
实在是没有恭顺之心啊。
“正是徐阶那厮!”即使其模样已经变化,但兵部尚书谭纶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灵能是不会变的,他望着眼前的一幕:“太岳,陛下神力竟然已至如斯境界!”
似乎每天,皇帝都在不断挑战他们的极限。
刑部尚书王崇古则已经不知所言,就算皇帝真的是邪神,也无所谓了:“神皇在上,苍天可鉴啊。”
这样的伟力,哪里还需要人类的供养。
其肆类于上帝,位居诸神之上。
其余人直到眼睛酸痛,也不忍移开片刻,这样的景象,终生难得一见啊。
朝闻道,夕可死。
只见天幕之上,徐阶被缓缓撕裂,无穷的锁链将其分尸,只能听见其凄惨绝望的哀嚎,但偏偏因为其已经升华为大魔,而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长生成为了徐阶的诅咒。
其身躯被分裂,头悬天境,只需要一抬头,人们就能看见模糊的酆都大世界,看见徐阶的头颅在烈火中受刑。
徐阶的四肢化作流光落于九边。
奸奇的一缕神魂则被皇帝囚禁在手掌中。
没有人可以逃脱皇帝的神罚。
大仇得报了。
百姓不再如丧考批,总算出了一口胸中恶气。
“痛快!神皇陛下万寿无疆!”
万岁的山呼海啸之声从山海关响彻嘉峪关的每一处烽火台。
大同长城之上,大同总兵马芳激动至极:“就是这样,今日之事。何其痛快!”
早就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不顺眼了。
蓟州镇,戚继光连同手下两万修士正和皇帝紧密相连,感同身受。
他们日夜供奉的皇帝,降临了。
那是最为纯粹的正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也是大慈悲,这几乎使人潸然落泪。
“神皇在上。”众人虔诚的祈祷。
而耳畔立即响起皇帝的回应:“吾在听。”
山东孔庙,众多儒生放下祭拜夫子的事情。
在现世的真神面前,即使是最为桀骜不驯的狂生也不敢质疑其真实。
山海关的烽火台愈发活跃,皇帝真切炽烈的灵能将每一个人一同链接。
辽东巡抚张学颜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皇帝的意志,祂不讲利害,不讲尊卑,不计荣辱。
皇帝不是来和这些叛徒讲道理的,也不是来当英雄圣人的。
祂就是来报复的,报复这些不择手段的邪修。
祂就是报应本身。
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公审大会,遍及大明半个疆域的百姓参与其中,即使是贩夫走卒,目不识丁的仆役,也感到痛快至极。
什么士大夫的体面,什么累世富贵的簪缨之家,什么长生不老的飞升修士,都将被一视同仁,高高在上的修士和权贵被皇帝以最为惨烈的方式当众杀死。
皇帝毫不掩饰的告诉世人,此后,自朕以下,众生平等。
所谓的底线,不仅是保护普通人的,也是用来保护修士的。
朝廷法度管不了你,人们约定成俗的道德管不了你,朕来管。
社稷坛中。
众臣则神色各异,有人从这里看到了森严的法度,有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