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的时候,李瑄以使职繁多为由,卸任常平新兵指挥使,推荐廖峥嵘接替。
除了朝廷的文书,常平新兵更能将此事传到乡里。
翌日,兴庆殿,朝会。
隔了五日,李隆基终于通知文武百官上朝。
由于些许大事,此次朝会李隆基没有像之前那么慵懒。
此时此刻,坐在文官首位的李林甫一脸老态,虽戴着官帽,但能看到他两鬓皆是白发。
任谁都能看出李林甫风烛残年。
他自年入花甲后,一直饱受李瑄打击。
去年还得了一场大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李瑄还感慨过,李林甫本来还能活了两年,现在看样子不一定活到历史上上的岁数。
李林甫此时已经心灰意冷,李瑄稳如老狗,让他根本没机会再对付李瑄。
而他在恍惚间,似乎经常梦到生命的尽头。
明面上是李林甫主持朝会,实际上许多日常政务和地方事宜都是李瑄来决断。
天平倾斜后,现在李瑄处理的事情,连保守派都懒得去反驳。
“启奏陛下,当今地方官吏敷衍、贪腐严重……在税务上,租庸调紊乱,已经不适合朝廷,当颁布新的税法……臣思索考成法整顿风气,一条鞭法为新税法,望陛下同意……”
日常事务处理完毕后,李瑄按照惯例,将昨日的文书,重新呈给李隆基。
高力士接过文书后,李隆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然后由高力士念给朝堂的文武大臣。
文武大臣得知李瑄要颁布新法,侧耳倾听。
但得知新法的内容后,脸色愈发精彩……
李瑄这是变着法整地方官吏。
虽然利国利民,然组成天下的是士,而非民。
李林甫枯瘦的身体突然一抖,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明。
“一条鞭法欲将各州县的田赋、徭役等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绢钱,按亩折算缴纳。考成法能督促官吏恪尽职守,众卿对此有何看法?”
高力士念完以后,李隆基开口向文武大臣问道。
“启奏陛下,如今官员办事拖沓,政务堆积,考成法能明确职责,督促官员按时完成任务,于国于民皆有益处。而一条鞭法的税务改革也势在必行,抛除苛捐杂税,不仅减少贪腐,还会对国家有利。”
礼部尚书韦见素在李瑄的示意下,出列赞成,并说出理由。
正三品的官吏,话语很有份量。
“卿所言与朕一样。”
李隆基认同韦见素的话。
“启奏陛下,臣对此有所担忧。不论是考成法,还是一条鞭法,但操作起来恐过于严苛,易使官员为完成任务而急于求成,忽视郡县百姓,灾祸横生。”
中书侍郎宋浑出列拱手道。
此法令将损害的利益太多,宋浑是李林甫的亲信,他本很少站出来,现在他不得不辩解。
他还是老一套说辞,明明是于国民有利的策令,却用“人心”去质疑。
而对于宋浑的话,李隆基没有回复,显然想让李瑄开口。
“如果是宋太尉在此,一定会毫不犹豫同意新法,因为宋太尉问心无愧。”
李瑄面对宋浑,答非所问。
宋浑的父亲是与姚崇并称的宋璟。
李瑄知道宋浑敛财众多,在历史上是巨贪。
只是现在他收敛许多,李瑄没有找到把柄问罪他。
“家父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同意。”
宋浑有些不自然,但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之前宋侍郎说一条鞭法和考成法会使官吏急于求成。但是在颁布常平新法的时候,许多文武大臣也这么说,现在常平新法良好运行,那些阻挠新法的郡守、县令都已被处死,而阻挠一条鞭法和考成法的官吏,也会如此!”
李瑄刚才提起宋璟是先声夺人,现在则正言正色地厉声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