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莫归晚为避“以色.诱人”之意,抚琴之时素来是置一道珠帘,自己隐于帘后的。
此时听见有人这般唐突言语,她眉头不由一皱,心中已有几分薄怒。只是她深知,现在整个江宁都知道叶相对她颇为照拂,敢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说出这番话的人来头定然不小,便在珠帘后盈盈施礼,温和道:“公子谬赞,归晚自恃琴技若有三分,颜色便只有半分了,天下佳人多矣,何必舍明珠而取鱼目。”
这锦衣公子生的唇红齿白,倒也是个风流英俊的相貌,闻言折扇一合笑道:“女子嘛,讲究德容言工,琴技不过是细枝末节,容貌才是顶重要的。这归晚居车水马龙,可见姑娘定然长得不错,又何必自谦呢?”
莫归晚听的肝火直冒,她性情外冷内热,看去清秀柔弱,秉性却最是刚强,当下便冷冷道:“公子所言恕归晚不能认同,送客。”
她竟是直接要赶人了。
叶天若暗喝一声好,她刚刚听这男子一番胡说八道听的满肚子火,只恨不得马上跳出来和他理论一番,见莫归晚态度如此强势,不仅心中暗爽。
那锦衣公子面子上挂不住了,不由弗然变色道:“一个小小琴姬,竟敢赶本公子出去。本公子倒要看看,谁能赶我走!今个你这帘子,掀也得掀,不掀也得掀!”
叶天若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在归晚居大放厥词,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话也就罢了,人家送客,就是明摆着嫌弃你,你还偏不走偏要看人家长什么样,真是不知廉耻!”
她声音清脆悦耳,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么多,虽用词不太文雅,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好听,直听的满堂轰然大笑,不禁都朝她看去。
锦衣公子被骂的一愣,也随着众人目光看去,便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男装少女冷冷的看着他,明丽如盛开的蔷薇花,容光照人。
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看出少女出身不凡,不由冷笑一声:“敢问这位姑娘芳名?”
叶天若眯起眼睛,傲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家父姓叶,名讳上轻下尘,至于本小姐的名字,凭什么告诉你!”
她年少轻狂,哪里禁得住别人这样询问,何况又是在自家地盘,早将叶轻尘千般训诫的谨言慎行低调行事抛之脑后。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方知这少女态度为何如此强横。江宁人都知道叶相有一个独生爱女,未在自己膝下养大,近年来才回江宁。叶相无子,这唯一的女儿,确实有骄狂的资本。就连莫归晚听到之后惊讶之余也是出了口气。
谁知那人听到,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难怪如此气势,原来是叶相的女儿。”
叶天若微觉不对,却不肯输了气场,冷冷道:“所以你现在滚还来得及。”
锦衣公子淡淡看她一眼,折扇刷的一下展开,道:“孤倒不知,人如何才能滚,不如叶小姐来演示一番?不过如此佳人,若做此态,倒是让孤颇为不忍啊。”
一言既出,满座大惊。江宁城中有资格自称孤的,又有几人?!这种自称,又岂会有人敢胡乱用?
叶天若也是刷的一下就变了脸色,犹自强道:“你,你敢自称孤?”
锦衣公子见这小姑娘上一瞬间还气势汹汹,下一瞬间便胆怯气短,偏偏还要装作强硬的样子,心中好笑,道:“若是本太子不敢自称孤,这城中还有几人敢?莫不成是叶小姐敢?还是令尊叶相?”
他这句话说完,四周宾客已经跪倒了一片,唯有他身侧数人不曾动弹,想必是贴身护卫了。
“你少胡说八道!”叶天若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反驳,却听的四周阵阵抽气声,想这叶相的女儿果然不一样,知道了人家是太子殿下依然照骂不误。
“民女莫归晚参加太子殿下。方才是归晚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殿下,殿下若要责罚请责罚民女便是,不要为难叶小姐,她也只是替民女说话罢了,绝非有意冒犯。”帘声轻动,莫归晚终于款款走来,她跪拜行了大礼,神色却比叶天若沉稳的多。
东郢太子殿下秦焕轻笑一声:“哦?莫姑娘肯移步相见了?只是孤对你却没什么兴趣了,孤看叶小姐容貌更胜一筹啊。这样吧,叶小姐随孤走一趟,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孤也不会再找莫姑娘的麻烦,如何?”
莫归晚神色大变,刚想说什么,却听天若大声道:“这是你说的,只要我跟你走一趟,今日所有的事都一笔勾销,你也不会再来找莫姑娘麻烦,当真么?”
太子淡淡道:“自是当真的。”
“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