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冷冷道:“他若辞官归隐效仿先贤,孤也敬他性情风骨,然而他既没有辞官更没有归隐,分明就是舍不下荣华富贵的沽名钓誉之徒。这原本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一日为官,就当做好自己的本分,若天下官员都像他一般,岂不就是亡国之先兆?”
“本分?”叶天若听这词听的颇为刺耳,不禁讽刺地一笑:“大概在殿下眼里,只有把全部身心都奉献给殿下的人绝无半分旁骛的人才叫守了本分吧。但是无论他平生功过,前朝早已不在,那些政事更不会有人记得,但是他写的诗赋文章却会代代相传,永不磨灭。”
秦焕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叶小姐不必讽刺孤,叶相胸怀眼界自非我辈能及,而孤只愿孤在世这几十年间,我大郢不为敌国所侵,朝政清明,百姓安乐,如此,纵死后千夫所指,又有何怨!”
叶天若一时惊住,禁不住盯着他细细打量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人。原来当年那个轻浮孟浪的锦衣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铮铮男儿,可以掷地有声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叶天若听的心神震动,清灵如水的眼眸瞬间亮如繁星,她璨然一笑,道:“说得好!殿下既有如此志气,来日定可成为一代明君,这是东郢之幸。之前种种,实是天若无礼了,天若给殿下赔罪!”
她当即敛裾下拜,秦焕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少女性子如此潇洒爽朗,上一句还在凉凉讽刺,下一句便击节赞叹,厌恶的时候不加掩饰,赔罪的时候更是痛痛快快,颇有几分“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意味。
冰天雪地的,秦焕连忙扶起她,深深地看她一眼,声音也不知何时温和了起来:“叶小姐不必多礼。叶小姐胸襟见识性情为人,都颇有叶相之风,之前更是在青州立下大功。来日孤若能得叶小姐辅佐相伴,才是东郢之幸,后人提起,也是一段佳话。”
叶天若自他提到青州起便觉不对,听到辅佐相伴就不禁瞪大了双眼,待秦焕温和地说完这席话,她吓得猛地后退了两三尺,慌忙道:“哪有哪有,天若目光浅薄见识短浅,和父亲不吝天差地别,而且性情粗野缺乏教养哪里能辅佐相伴,诶,卿意和晚晚呢?”
她提起卿意和莫归晚本意只是转移话题,说出来才发现,卿意和莫归晚二人早已不见踪影,茫茫香雪海,只余她和秦焕两人。
秦焕看她情态,一时间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到最后却只化作无声一叹,含笑道:“他二人年少情热,自是嫌我们碍眼了。”
叶天若心知只怕是卿意故意拉走莫归晚,暗暗将卿意骂了千遍万遍,表面上却是堆起了假笑道:“眼看天色近午,不如去寻他们二人,一起用膳如何?”
秦焕从善如流:“叶小姐请。”
却说那边卿莫二人,确实是如叶天若所想,是卿意悄悄拉走了莫归晚。二人走向了和秦叶不同的方向,莫归晚不放心,屡屡回头看去。
卿意无奈道:“别看了,阿焕又不会吃了她。”
莫归晚皱眉道:“天若向来爱憎分明,我只怕她三言两语被撩拨出了火气,再对殿下不敬。”
卿意嘿嘿一笑,道:“不是有句老话叫‘不是冤家不聚头’么?说不定吵着吵着,就吵出感情了。”
莫归晚这才明白卿意的意思,不禁秀眉一扬,狐疑道:“这……太子殿下这是铁了心想娶天若为太子妃?还是你擅做主张?”
卿意急忙叫屈:“我待天若向来如亲妹子一般,如何会擅做这种主张?况且人家父亲还在呢,我若乱牵红线叶相第一个饶不了我啊。确实是阿焕看上了天若,今日他跟来,就是知晓了天若要来,起了相看之意。”
说到这里他也不禁怅然叹息:“殿下决定的事情,我无法改变,只能期盼天若也对殿下倾心,便可两全其美了。”
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确认旁边没人窥伺,才凑到莫归晚耳边轻声道:“而且,我听闻陛下也中意天若为太子妃,还曾向叶相提起,叶相……并未谢绝。”
莫归晚终于紧紧地皱起了眉,事情牵扯到了双方长辈,君王和权相,若这二人点了头,这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了,可是天若的意愿呢?有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想嫁给太子,是不是想做这个太子妃?
见莫归晚眉头紧锁,卿意温柔的揽过了她的腰,轻叹道:“我早就和阿焕谈过这件事,还为了天若险些和他吵起来,他当时答应我再仔细想想,而前日他告诉我陛下和叶相的意思后,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若无意外,估计就只待来年开春大选了。”
莫归晚怔忪半晌,忽然喃喃道:“这要是真的,那如今,岂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和天若一起踏雪寻梅?一入宫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