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就如陆怀所言,在小女孩不停点的敲了一通之后,王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www.hefeng.me
小女孩聪明得很,一见门开了,二话不说,先扑通一下冲那开门的人跪了下去。然后飞快地说了什么,又磕了好几个头,往他们的方向一指,屋里就马上出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和她一起匆匆地小跑了过来。
“哎呀,我可怜的秀珠啊——”年长的老妇愁眉紧锁,人未到声先至,嗓音粗糙,偏又有一股唱曲的凄清感,这一声喊,几乎能让人流下泪来。
哲安听着她这唱大戏一般的腔调,就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
年长的老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直鼻梁,厚嘴唇,额头高阔,梳着民间稍有些年纪的妇女最常见的圆髻,额前裹着一块赭色额帕,身形匀称壮实,一对天足落地有力。
她最先跑到陆怀三人跟前,紧接着就扑坐到了地上,招呼也不及打,就伸手去探了探女子的鼻息,看起来极为关心女子的情况。等确定了有气,她放下心来便扭头向后跑来的年轻妇人大声道:“老二家的,快来搭把手,咱把秀珠抬进屋里去!”
陆怀就站在女子旁边,见状便站到了旁侧,给年长妇人和后到的妇人腾出了地方。
后到的妇人与年长妇人做相似打扮,只是额帕的颜色选得较为鲜艳,符合她较为年轻的年龄。www.feifeiwx.me她长得平平常常,是最常见的大众脸,五官还算端正,看到陆怀,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害羞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抬起来了。
听到婆婆催她,她赶紧走到了秀珠脚边,与婆婆一个抬肩一个搬脚,将秀珠抬进了门。
哲安与陆怀都留意到了年轻妇人的小动作和小心思,陆怀没什么感觉,哲安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用手肘轻轻地撞了陆怀一下,吃味道:“可以啊,才一见面就将人家勾得魂不守舍的,以后打不打算讨个媳妇?”
“你莫要开这样的玩笑。”陆怀下意识地否认,心里却浮现出刚刚那女子无力地蜷在地上,令人怜惜的模样,紧接着便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头四下流窜开来,没来由地让他感到心跳加快。
这种感觉陆怀以前从没有过,一时感到无措。他赶紧说了一句“跟着去看看吧”,便垂目盯着地面,将眼里和心里的异样都掩盖了过去,大步跨过了门槛,也不管哲安是否跟了上来,便快步去追前面的三人。
以哲安对陆怀的了解来看,陆怀的样子明显是心虚了,若他真没有那个想法,以他一向的从容便只会淡淡地说一句“莫要胡说了”,然后再脚步轻缓地跟上去,哪会像现在这般逃似的离开。
哲安原本也只是无心的一句打趣和揶揄,但见陆怀这般反应,他的心却慢慢沉寂了下去。www.fengyuyd.com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陆怀消失的拐角,感到沮丧又懊恼:他怎么之前就没有想过,陆怀要出宫了,就不只是离开他而已。他的生活将变得天大地大,自由自在,怎么可能再与从前身陷宫闱时一般孑然一身呢。
虽然他们都已不能被视为真正的男人,可是是人就总是想有个伴的。就像他也想有个伴,可是……
陆怀想的伴不是他。
一想到陆怀以后将要娶个小妻子,从此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块儿朝夕相对,清早同起,夜里同被,甚至在那小小的暖暖的被窝里做点什么你情我悦的小勾当,哲安的心和手就是同时紧紧地攥了起来。
他倏地蹲了下去,感觉自己的脑仁儿就要炸了,就要疯了!
陆怀却已进了院里,看不到哲安的情况了。他站在廊檐下,看着两个妇人将女子抬进屋里,长舒了一口气,将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平复下去,才跟了过去。
走到门口,就见屋中满地狼藉,粗陶制的碗碟碎了一地,洗得褪了色的衣裳被褥也被扔得到处都是,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破木板拼成的床,就没有完好的东西。
估计之前听到的叮叮当当东西被摔破的声音,就是从这间屋子里发出的。眼见屋里几乎没有什么下脚的地方,陆怀便没有进屋,站在门前随意地四处打量了一下。
打量着打量着,他就不由自主地观察起这座院子来。
这座宅院里没有修二道门,只在近大门处修了一面影壁,站在他的位置上不用动,就能看到整座宅院的环境。
从大体来看,这座三正三厢的宅子建得非常不错,朝向选得好,中轴又严格,庭院宽敞,对角规整,各房门脸也都修得很大气,墙的用料也很实诚。但到了细节处,不知为何就完全变了另一番面貌。
梁上的彩画看起来非常粗糙,窗棂的用料也并不好,地上的砖看着还算结实,但铺得实在不能入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