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几件衣衫,也就身上这件侍女服侍还算样子。其余几件,全是三年前的旧衣物。虽说小了些,回头改制改制还能穿。
她将衣衫一股脑装上,妆奁里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只有一支檀木梳篦,与一盒干涸的胭脂,还有那盒冻疮药。
那盒胭脂还是陈妈妈的儿子孟二,硬塞给自己的。她不愿要,陈妈妈的儿子是个死心眼。说是若她不要,扔了便是。
她舍不得扔,整日做粗活又用不上,更没有想取悦之人。
她将独独将那盒胭脂留下,其余东西一并带了上。
她背上包袱,鬼鬼祟祟溜去了府后门。
心里盘算着,那支金簪至少可以换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人家吃喝半年,她得好好盘算如何使用这笔钱。
江婉莹躲在一旁的墙角处,四下观望后门并无人影。迅速奔到门后,打开门闩开了后院门。只要踏出去,她便自由了。
白日正盛,一道强光刺眼。
江婉莹眯着眼迈出门槛,却见几双男人的脚堵在门外。
江婉莹胆战心惊抬眸望见,竟然是管家领着两个家丁,凶神恶煞拦在门外。
“刘伯,您这是作何?”江婉莹抱紧包袱进退不得,身后有一群家丁奔了过来。
管家姓刘,虽年过不惑,仍身强力壮。他原是原侯爷的贴身护卫,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刘管家没说话抬手一挥,几名家丁上前去抢夺江婉莹手里的包袱。
包袱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好汉不吃眼前亏,江婉莹撒了手。
在一旁战战兢兢看着,那人将她衣物随意丢弃地面。那盒冻疮药摔落下来,滚落到了她的脚边。
也不知为何,江婉莹弯腰捡了起来。或许,不舍如她一般任人践踏。
“刘管家,没有值钱的东西。”一名家丁回禀。
刘管家对江婉莹凶巴巴道:“莹丫头,将东西交出来。省得刘伯让这些人动手搜身。”
江婉莹恍然大悟,这是怀疑她偷了府上什么东西不成。
“刘伯,你们在找什么?”江婉莹壮着胆子询问。
刘管家叹了一口气:“那个兰公主说,你偷了她的金簪。夫人的意思是,你想走可以,府上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带走。”
江婉莹大吃一惊,腿都有些发软。人心难测,这个兰凝霜竟然如此阴险,简直是倒打一耙。
江婉莹看看敞开的院门,明明宽敞亮堂,于她来说却是个万丈深渊。心中天人交战,不知何去何从。
若回去别说侯府夫人,如今又加一个兰凝霜,她能有什么好日子。
心一横,江婉莹从怀里取出那支金簪,递给身旁的家丁。
随即家丁将金簪交与刘管家,刘管家盯着江婉莹语重心长道:“莹丫头,你真想离开?离开侯府,你如何过活?”
江婉莹没有搭话,噙着泪将丢在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拾起重新装回包袱内。那一件衣物不只是衣物,更是她支离破碎的尊严。
江婉莹咬牙切齿道:“我原本就不是元家人,元家有什么资格阻拦我。”想到这些年过得那么辛苦,怨从心底溢出来,她硬气吼道:“都给我让开。”
刘管家似有感触,皱着眉挥手命道:“放她走。”
家丁们让开一条道,江婉莹颠颠撞撞冲出了那条人道。
泪水肆意流淌,直到跑到气喘吁吁,力气全无她才敢停下脚步。
她摸干眼泪,漫无目的地向城门走去。身上只有存下来的一两银子,这点钱想要在京城过活那是天方夜谭。
江婉莹失魂落魄走着,身后乱哄哄冲过来一群人。江婉莹被撞倒在地,摔破了手掌。
她爬了起来,掌心破了皮隐隐渗出血水,火辣辣得疼。
又一阵嘈杂的脚步传来,江婉莹急忙躲避到一旁。
这才看清楚是一群难民,发疯一般狂奔,不知要去何处。
江婉莹继续赶路,半个时辰后到了城门口。
城门外炊烟四起,弥漫着清粥的香甜。
放眼望去,乌泱泱全是那些难民。逐对成群,人数众多。看上去流落到城中的难民,全部聚集在此了。
江婉莹一扫方才的不快,没想到运气这么好遇到善人施粥。
世间烦心之事数不胜数,填饱肚子最重要。
江婉莹撒腿跑过去,排起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