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渠就地取材,内里三面用山石混着灰泥铺垫。
俞百川不知道萧景飏恢复了目力,扶着萧景飏,一边为其解说:“公子,你看,比预想的要快,还有一半就能到山下了。”
在外,俞百川依旧掩人耳目,称呼萧景飏为公子。
萧景飏低眸,隔着眼纱审视着沟渠。虽是山石,但也是被精心挑选,整齐有序得镶嵌在渠壁上。
张孝文与乔大人,在不远处监工。
萧景飏让俞百川扶自己,再到前面看看。
百姓们干得热火朝天,甚至有人苦中作乐。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
众人分工明确,妇女们负责在一旁和泥浆,男子们负责搬运与铺垫山石。
也不知何人唱起了歌谣,萧景飏循声望去。是个粗布麻衣的女子,身上褐色的衣裙打了不少破补丁。身段看上去不错,头上包裹着做活的碧绿头巾。
那女子背对着萧景飏,他一时看不到对方的样貌。
“妾盼君归,夜夜思。不知归期待何时,妾似黄连,苦难言。”
婉约的歌声在山间回荡,原本说笑的男子们挤眉弄眼嬉笑着,低声似在打趣着什么。
俞百川大大咧咧,夸道:“真好听,就是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萧景飏品味着,歌声柔婉轻灵。曲意虽是苦情,但被唱得有几分欢喜。
“这里,能有你什么熟人?”萧景飏打趣道。
俞百川撒了手不扶萧景飏,上前一步挡在萧景飏身前,向那个女子那边张望。
那女子提起一桶泥浆回身,歌声嘎然而止。
这泥浆沉重,她拎着十分费劲。咬着唇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走,自然唱不得小曲了。
俞百川瞪大双眼,这女子虽然面上沾染了泥浆的污秽,但他一眼认出是江婉莹。一惊一乍喊道:“是江姑娘,江姑娘。”
江婉莹闻见有人喊他,暂时放下了木桶,抬眼望去。
“俞管事。”江婉莹笑盈盈与其挥手。
俞百川忙过去,帮其拎起木桶。
俞百川这一动,江婉莹才看到萧景飏亦在。
她垂下眼眸,如此灰头土脸的,就当没看见。
不对啊,那个景公子看不见,她没必要在意。
江婉莹立刻笑靥如花,跟在俞百川身边道谢。
而萧景飏知道唱曲的女子是江婉莹,当真是大吃一惊。幸而有眼纱遮挡,他可以肆意看向她。
江婉莹宁肯做粗活累活,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如今看来或许江婉莹厌恶自己,之前的一切确实都是些虚情假意。
想到此处,萧景飏越发觉得憋屈,怒唤道:“俞百川。”
俞百川正与江婉莹闲聊,得知对方来此做活是为了赚工钱。猛地听见龙颜不悦,连忙将空桶还给江婉莹,匆匆撂下一句:“遭了,我家主子看不见,定是着急了。”飞奔赶回萧景飏身边。
江婉莹敛容收色,没了笑意。不禁为景公子担忧,若真是瞎了倒是怪可惜的。
她望向萧景飏,那张俊美的面容上似有凝霜般的冰冷。心中腹诽:“这人,脾气越发古怪了。”
几句污言秽语,落入萧景飏耳中:“那个唱曲的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听说她住在何婆子那个孤寡婆子家,哥几个机会来了。嘿嘿,半夜摸黑翻墙去何婆子家,说不定能与她共度良宵呢,嘿嘿!”
萧景飏负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拳。这个江婉莹唱什么曲,招蜂引蝶的引祸上身都不自知。
“公子,可是要下山?”俞百川赶过来,询问。
萧景飏愤愤低声道:“汪指挥呢?”
俞百川回道:“应当就在附近。”
说话间,俞百川四下搜寻汪指挥的身影。
“在那里。”俞百川下意识指着江婉莹的方向,一时忘了陛下看不见。
萧景飏看得清楚,那个汪指挥正过去帮江婉莹拎木桶。
这个汪指挥扮成百姓,一袭青色的粗布麻衣。他长身玉立,眉清目秀,乍看上去像一位满身书卷气的书生。
江婉莹没有拒绝汪指挥,热情唤道:“多谢,汪小哥了。”
这几日在此做工,汪指挥时常帮她,一来二去二人也就熟悉了。
江婉莹倒觉得这个汪小哥,甚合她心意。温柔体贴,重要的是听话。
俞百川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