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婆婆没有取笑,脸上忽然伤感,又道:其实,不瞒你说,祖母曾经有一个女儿,费尽心思嫁进了大户人家做妾。人家那正头娘子,可没少给她使绊子,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江婉莹从前问过,何婆婆只说丈夫早亡膝下无儿无女。
江婉莹见何婆婆抹起眼泪,心疼道:“祖母,是我不好,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何婆婆哽咽道:“不怪你,怪祖母命苦。不过,依祖母看,景公子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若你跟了他,必定不会亏待你。”
“祖母,你当真觉得,那个景公子靠得住?”
何婆婆稳住情绪,收好药酒,“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何婆婆起身,又道:“祖母去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之事。总不能在此,白吃白喝人家的。”
何婆婆关门离开,江婉莹念着那句“白吃白喝”思绪凌乱。
在元家八年,她做女使抵偿也算两不相欠。可这两个月,她欠萧景飏的,该如何相还。
三月暄风,拂面柔和。
萧景飏立在山脚下,仰首向山上望去。
昨日还在半山腰,今日已能在山脚下看到数不清干活的人影。
估摸再过半月,这条水渠便可大功告成。
突然,身后传来快马急奔声。
俞百川回身,见是一名身着墨甲的彪形大汉纵马而来。
那大汉在马车旁勒停马匹,翻身下马。健步如飞奔到俞百川二人跟前,恭恭敬敬拜道:“主上,您让打探的事情,属下已打探清楚。”
萧景飏回道: “起来吧,到马车上回话。”
俞百川十分有眼力见,扶萧景飏上了马车。那个大汉,随后上了马车。
俞百川命其他人后退两丈,以马车为中心围成一个圆圈守护。
马车内,萧景飏迫不及待问道:“宫中可有异样?”
那大汉回道:“回陛下,一切还算太平。臣,已按陛下事先的安排放出风声,说陛下不是龙体违和不能早朝,而是离宫暗访。”
萧景飏颔首又问:“朕,让你回京调查元家之事,可有眉目?”
“回陛下,臣命人混进侯府,打探到的消息是,江婉莹因偷盗西昌国公主的金簪,而被元家赶出府去。用江婉莹的画像,让侯府的人确认了,的的确确是江婉莹本人。这些年,江婉莹在侯府,确实只是个粗使奴婢。”
萧景飏看似漫不经心,手掌不由微微握拳,“那元晟呢?是何态度?那二人的婚约可还作数?”
那大汉回道:“回陛下,元晟将军已与西昌国公主同院而居。不曾有任何异样,每日往返兵部衙门。不过侯府的意思,是让元晟将军纳江婉莹为妾。元晟将军带着西昌国公主归家,第二日,江婉莹便因丢盗被赶出了侯府。”
萧景飏不曾听江婉莹提起过偷盗之事,且不论真假。由打探的消息分辨,元家为了与西昌国公主联姻,舍弃一个江婉莹倒在情理之中。
可这大汉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重点。萧景飏心急追问道:“江婉莹与元晟二人的婚约,究竟还做不作数?”
“回陛下,臣打探过了,二人并未签下悔婚书,婚约应当还作数。”
“岂有此理。”萧景飏挥拳打向马车壁,发泄不满。他已确定江婉莹不是元家派来的。元家再蠢也不会,派一个与自家儿子有婚约的女子勾引皇帝。
那大汉被吓得忙屈膝下跪,以为是自己办得差事不得力。
萧景飏这才察觉失态,忙遮掩道:“快平身,朕不是对你发火。”
那大汉战战兢兢起身,想起什么,急道:“陛下,当年元家虽然下有聘书,可并未下聘。既未下聘,女子可自由悔婚,只不过按律皆视为改嫁。”
“改嫁”二字,何其讽刺。这条律法,是该改进改进了。
萧景飏冷厉道:“你回京,继续让人盯着元府,去吧。”
“是。”那大汉身手敏捷下了马车,行到方才所乘的骏马上,一骑绝尘。
黄土浮尘,随风而逝。
日落日出,几日后。
这几日,萧景飏刻意早出晚归,避着江婉莹碰面。
而江婉莹这几日,过得魂不守舍。起初怕与萧景飏相见,而后发觉对方亦是有意避之。
她反倒慌了,更是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