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宁神采奕奕挥鞭,驱策马车前行。
江婉莹惶恐不安地抱着包袱,这下彻底得罪了萧景飏,日后在京城千万莫要再遇到他。
马车一路向北,出了城门。
不久后,忽地人声沸腾。有人欢笑,有人鼓掌,甚至有炮竹起此彼伏地炸裂声。
马匹似乎受了惊,马车颠簸抖动。晃得江婉莹与何婆婆互相扶持着,仍险些被甩飞出去。
听着汪宁急切喊着:“吁,吁。”马车猛烈晃动后,终于恢复平稳。
江婉莹撩开马车幔帘,向外张望一探究竟。
不远处炮竹腾起的青烟,乌烟瘴气弥漫四周。仿若青天白日,蒙上阴霾。
呛鼻的火药味,蔓延至马车内。
江婉莹用衣袖遮住口鼻,继续向人群眺望。
汪宁跳上马车顶,极目远眺一览无余。
青石水渠如同一条匍匐前行的巨龙,从山上蜿蜒而下。人们正在祭拜土地公,祈祷动土大吉。
汪宁兴奋大喊道:“江姑娘,水渠修到山下了,张大人他们在祭拜土地公。”
江婉莹放下幔帘,瞥见何婆婆被呛得直咳嗽。催促汪宁:“汪公子,快些赶路吧!”
汪宁从马车顶利落地跳下,哼着小曲挥鞭赶马。
马车徐徐而行,辗转碾过地面,留下一道离别的痕迹。
白云流散,风吹日移。西山落霞,惆怅余昏。
县衙府。
俞百川端了解酒汤,推门而入。
床榻上昏睡的萧景飏,愕然惊醒过来。头疼扶额,随意问道:“什么时辰了?”
“掌灯时分。”
俞百川到了床前,先是瞅见萧景飏赤着上身,又望见额头上的伤,一惊一乍喊道:“陛下,您额头怎地受伤了?这都破皮了。”
萧景飏蓦地想起,江婉莹似乎来过。无意撇头,目光定在静静躺在枕边的首饰盒。如此,他确定那些不是梦。
俞百川放下解酒汤,忙着去取金创药。
萧景飏阻拦道:“不急,你派了几人与汪宁一路同行。”
俞百川拾起散落在一旁上衣,伺候萧景飏更上寝衣。
而后端起解酒汤,奉与萧景飏。待萧景飏喝了两口,方抱怨道:“陛下,又不是不了解汪宁的性子,臣派的人,都被他打发了,说是他一个足以。”
萧景飏皱着眉头,将解酒汤饮完,略有烦躁道:“胡闹,他那个性子,哪里会照顾人。你,速速派人去追上汪宁。”
俞百川偷偷嘀咕:“我看陛下是担心汪宁,近水楼台先得月。”
萧景飏听得清楚,只是无心与其计较,喝道:“说什么呢,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派人去。”
俞百川端上空碗,下去挑选人手。
萧景飏低眸微微叹息,他百思不得其解。他送这些金银首饰,江婉莹一次都未戴过。这宫里的几个嫔妃,每次赏赐这些都欣喜若狂。
偏偏他送什么,都不能投其所好。
荒郊野外,圆月当空。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汪宁并不打算露营。想着辛苦一些,往前十里便会有镇子。届时,到客栈好好歇歇脚。
坐了一日的马车,江婉莹被摇散了骨头。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何婆婆年纪大了,更是吃不消,背都挺不直了。
江婉莹撩开幔帘,劝道:“汪公子,一路颠簸,我与何婆婆都有些受不住了。”
汪宁吊儿郎当,笑道:“瞧我这急性子,都未考虑这些。”言毕,勒停马车。
汪宁嘱咐道:“莹姐姐,你与何婆婆在此待着,我去寻一些干柴生火。”跳下马车,往林子中去了。
夜半三更,隐隐有兽叫与乌鸦嘶鸣。
江婉莹自然害怕缩了缩身子,靠近何婆婆身边。
何婆婆抬手揽住她的肩头,笑道:“可是还不放下,那个景公子?”
江婉莹口是心非,否认道:“我只是在想,如何用那些钱,钱生钱,早日还钱给他。”
何婆婆笑而不语,没有拆穿她,岔开话道:“你为何突然对汪宁客气起来?不再直呼其名。”
江婉莹感慨道:“祖母不知,那个汪宁其实是京城国舅府的公子,是当今太后的侄子。这天潢贵胄不好招惹,到了京城万万不可听汪宁的,住进他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