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祚闻言心中暗怒,他如何不明白张玄遇这是趁机挤兑,想独占平契丹大功。
但是由于此前的稳妥立场,他现在再去争前军主将,未免吃相难看,首鼠两端,许多人未必会心服。
思及此处,李多祚第一次站了起来,面露微笑道:“张大将军此前既然立主急进,自然是你去檀州,我坐镇幽州。”
“只是我也提醒张大将军,此去檀州,最好还是妥当用兵,仔细探明敌情后再行用兵,是急是缓也该听听张九节等人的意见。以免误了陛下大事。”
李多祚说这话有些说教、指点的嫌疑,但张玄遇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占到了实际便宜,便不与李多祚计较,满口答应下来,反正到了前线自己说了算。
随后众人又议定了进军事宜,张玄遇、曹仁师、麻仁节等志得意满而散。
李多祚坐在原位,面色十分凝重,眼看着那脸色就要红温了,处在爆发的边缘。
赵既也留在了帐中,见李多祚如此情况,硬着头皮上前宽慰,老将军阳玄基也还在角落观望。
“大将军息怒,您以公心为重,无愧于心即可,何必与张、曹等计较。张、曹之辈急功近利,只不过是想向陛下献媚邀功,为人所不齿也!”
李多祚瞥了赵既一眼,心中五味杂陈,暗自懊悔当初答应了狄仁杰与张柬之,否则今日这个前军主将自己怎么着也能争一争。
如果最后真让张玄遇、曹仁师这些人独占平契丹大功,自己简直亏死了。
李多祚不无遗憾地感慨道:“张玄遇、曹仁师说得也不无道理,诸将也多赞同他们的意见,我们也许过于谨慎了。”
赵既闻听此言,轻轻摇头道:“将军此言差异,这些人所说虽然甚合兵略,但说到底还是出兵的托词,托词之下,是彼辈轻敌冒进之心。”
“如果契丹现在真是粮食匮乏,不堪一击,张九节将军须不是酒囊饭袋,他何必死守檀州城,直到契丹撤退才敢出击?赵文翙又怎么会全军覆没?”
“张、曹等人此行若谨慎用兵还则罢了,如贪功冒进,则必定讨不了好。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是大将军出面收拾残局。”
阳玄基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身边,操着声音苍老道:“赵将军所言有理,大将军也不必懊悔,先前缓进之策是对的。”
“一者,天南海北的大军初来乍到,疲惫不堪。二者是檀州被围,距离又远,粮食转运不利,还容易受到契丹人的袭扰,如果贸然进军,难免为人所趁。”
“现在契丹军退了,确实是进军最好的时机。可惜是张玄遇为将,其人如赵将军所说,不免浮躁,如果换成李大将军更稳妥些。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个主将,有总比没有好,好过令出多门。”
阳玄基此话,便是没有在意两派的争端,而是纯以军情实际情况出声了。
李多祚闻言也压下了自己那些不满,拱手道:“阳老将军,赵将军,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尽己所能,守住粮道和后援。”
“伱们二人要随前军进发,还望你们好好规劝张玄遇用兵,阳老将军威望甚高,您的话张玄遇应该还是会听的。”
“前线诸事就拜托二位了。”李多祚神色凝重,再次拱手致意。
赵既和阳玄基对视一眼,郑重还礼:“还请李大将军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