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脸上带着倔气:“我根本就不需要住院,也不需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
那晚是蒋漫不放心,保险起见才给她办了住院。昨天温老爹一来又给她安排了一套全身检查,哪里知道要等几天结果才能全出。
方知微嗅到气氛不对,几下喝完了碗里的粥,推说下午还有事迅速遁了。
温瓷又躺回了病床,无声抗议着。
温濮远来了火气:“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任性呢,让你多做几个检查难道还是害你了。你在这儿住着,我们忙前忙后的你还不乐意了。你说,还要怎么把你供着啊。”
温瓷躲进被子里,一言不发。
温濮远看着那瘦削的一团,又迅速地心软,叹了口气和孟旸青说:“我在这儿再呆下去高血压都要犯了,你照顾着吧。”
孟旸青点点头,收拾起桌上的餐盒,悉悉索索的,存在感极强,听得人心烦意乱。
温瓷掀了被子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
正午阳光正灿,她绕着楼下花坛走走停停,走累了坐在长椅上发呆。
从路人的角度看去,女人的面色略显苍白,但依旧掩不住娇色。如墨长发随意扎起,鬓边垂下几缕,病西施的冷艳清绝或许也不过如此。
他忍不住对着倩影偷拍了一张,还没来得及细看拍得如何,面前就出现一个男人,面色肃冷,臂上挂了件女士外套,开口就是让删照片。
路人强自狡辩着:“我,我拍个风景碍着你什么事了。”
男人居高临下,用一种没有波澜的声音说:“你自己删还是我来?”
他看上去斯文体面,不像是个会动手的,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压,仿佛有一百种比暴力更轻飘的方式把人踩在脚底。
看着就惹不起。
路人撑不住,当着他的面按下删除键,“兄弟,我就是觉得你女朋友旁边那朵花挺好看的,没别的意思。你说删就删呗,哪里还没有好看的花了。”
“删干净。”
看着路人把最近删除板块的照片一并清了,又一路注视着那人走远,孟旸青才走到温瓷身边,把外套递了过去。
温瓷如梦初醒,看着如神邸般骤然降临的男人,突然就想通了。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很坦诚,是她期望的太多,总妄想会有爱情发生。
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语气里没有刻意的冷淡亦无从前的炽烈:“我不冷,你坐吧。”
孟旸青应声坐下,“我替你催过了,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好。”
她看起来也没有很开心,眼神依旧空洞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孟旸青才听到她说:“你回酒店吧,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你睡不好的,明天早上来接我就行。”
善解人意的温大小姐看起来有些落寞,像一只毛绒绒的幼狮一般惹人怜爱。
孟旸青看得心头微动,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温叔让我在这里陪着你。”
温瓷轻笑了笑,“我不会和他说的,你明天早点过来就好了。”
男人没再接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
旁边几个阿姨细碎的谈话声清晰入耳:
“哎呦,真的是惨啊。听说就是从这栋楼跳下来的,18楼啊连犹豫都没有的,直接就跳了,血肉模糊的。”
“哎,生这个病负担太大了,估计也是不想拖累家里。”
“做人还是要会享福的,东省西省的,老了钱都送给医院了。”
18楼一跃而下。
温瓷听着心里生寒。
她就住17楼。
原来窗边的防盗网防的不是贼,是欲自杀的病人。
她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夜深人静的一个人住在没什么归属感的病房里,也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到了晚上,孟旸青收拾了餐盒,拎着垃圾袋就要出去。
温瓷从夜幕降临时就有些坐立难安,生怕他真就留她一个人过夜,忙问:“哎,你要去哪儿。”
男人回头,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我只是去倒个垃圾。”
洗漱完毕后,温瓷把窗帘又拉了拉,确保中间无缝隙才上床。
可病床就在窗边,即便拉紧了窗帘她也没什么安全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阴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