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到最后一张PPT,孟旸青起身颔首,他西装笔挺,语声谦逊:“感谢大家来听我的讲座,谢谢。”
厅里响起一片掌声,隐隐夹杂着意犹未尽的感叹。
学院秘书见他收拾东西打算要走,忙上前提醒,“老师,我们后面还有个提问环节呢。”
孟旸青微微一愣,信手拿起台上的麦克风,食指轻扣了扣桌面,场中骚动声渐渐平下来。
他走流程般淡声一问:“请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台下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学院秘书也吃了一惊,一般到了这个环节学生们都把头埋得低低的,今天倒是破天荒地积极。
孟旸青随便点了个第一排的男生。
“孟老师好,您刚才讲了很多关于手工瓷的发展,我们在坐的很多人以后或许也会成为手工匠人。但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会被机器所取代?”
“因为我看到很多工业灌浆的模具已经做得越来越精准,效率肯定要比人高很多,这样下去的话我真的很担心有一天我们会被机器取代掉。”
男学生的问题问得言之有理,成功冷却了全场的躁动,学生们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孟旸青笑了笑,透着欣慰,象牙塔里的孩子们在很认真地思考着手工瓷的未来。
他走到讲台前,长身如玉,声音低沉又坚定:“不会,永远不会。”
“手工瓷和机械瓷从来不在一个赛道上,手工不是为了效率,甚至也不是为了完美,而是为了创造更多的可能。手艺人在瓷上刻花、彩绘、镂雕,作的是意境,这种由人力和创意勾勒出来的古韵永远不会被附庸其后的模具所取代。”
窗外的光洒在他身上,照出一抹匠人风骨,像一座巍峨高山,傲然屹立。
场内一时静默,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真的又帅又有才,可惜名草有主了,我好羡慕那位温小姐。”
“也不知道我毕业了以后能不能进温窑,我心无妄念只想跟在他后面学艺。”
“听说他最近在研究隐雕瓷,经常去那些挖出碎瓷片的建筑工地寻宝,以后多去工地转转说不定能和他偶遇。”
……
伴着声声哀叹,孟旸青一脸沉静地走出了教室。
午餐后校方还想邀请孟旸青旁听一节瓷艺课,顺便给学生们指导指导。他婉拒了,推说下午还有别的行程。
学院秘书注意到他在桌上看了几次手机,估计是真有急事,也没强留。
回程路上,车内隐约有手机震动声响起。
大文悄悄看了眼后视镜,男人阖着双眸靠在椅背上小憩,眉心微蹙着。
过了一会儿,孟旸青才打开手机查看,来自孟旸偲的微信消息绵绵不断地跳出屏幕。
多是在抱怨温瓷有多蛮横不讲理,询问她有没有什么糗事弱点。
他没心情一条条细看,直接滑到底部回了四个字。
孟旸青:【你别招她】
那边的微信轰炸突然停了下来,几分钟后发来了一串感叹号,满屏透着难以置信。
孟旸偲:【你怎么这么偏心???你还是不是我哥?】
【她今天差点把我给踩骨折了】
孟旸青疲惫地按了按眉骨,对着大文说道:“去一趟喜华寺吧。”
寺内,温瓷睡了午觉起来就感觉头晕沉沉的,鼻塞喉痛,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最近吃素,小感冒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了她的防御系统,迅速发展为重感冒。
酒窝姑娘过来敲门,低声问可以出发了吗。一会就是上师讲经课,温瓷也不想错过,穿上酒窝姑娘那件加棉外套就出发了。
山上风大,两边银杏枝叶飘零,落了满地金黄,温瓷裹紧了衣服,快步向禅房走去。
寺间小道,人景合一,像是一幅秋日油画。
上师今天讲的是法华经的化城喻品这一卷。
温瓷听得昏昏欲睡,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孟旸偲一直关注着她,瞅准机会就告状:“上师,这位师兄不尊佛堂,听经听睡着了。”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了温瓷身上,她头疼得厉害,恹恹地解释:“我只是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