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当他转过头来后,却让慕容无心一惊。这人不正是日前在山岗见到的那名男子?思及那墓碑上所刻字迹,他便了然了,那定是郑小姐的墓吧!真是红颜薄命,嫁给左相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竟就死于非命。命薄如纸大抵就是如此,当年的风光大嫁于山岗上那座孤零零的坟茔真是最大的讽刺了。无论当年如何圣宠,还是敌不过一个权势和新人。想必右相的女儿定是一副美艳绝伦的模样,不然也不会令左相休戚发妻,另娶他人。
一时间,慕容无心忽然对眼前的这人不喜起来。无论你现在做了什么,终归那人已经死去,再挽回又有何用呢?大抵只是让自己的心中宽慰,免得夜梦故人惊梦而醒吧!
宁无雨浅浅的看了慕容无心一眼,见是名同他同龄的年轻男子,不由讶异。“早就听说六扇门的总捕头是位年轻有为的男子,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真是劳烦他一段夸奖的话也能说的如此平淡冷漠了,索性慕容无心也不是个面热之人,故点了点头,便将视线凝在门口处。
看着一头乱发,身穿中衣的男子被硬拽出来,嘴里还骂着“宁无雨不得好死!”之类的字句,让慕容无心皱了皱眉,下意识去看身侧的男子。
却见他缓缓走过去,站到男子面前,微微一笑,道:“不知张大人可料到有这么一日?”
姓张的大人无雨以对,但神情却是极为亢奋的,恨不得冲上去撕咬啃噬宁无雨的血肉。
“看来果真是个属猪的,不长记性。”宁无雨缓缓说,手指伸向了站在那里的一名兵士。
“铮!”
寒光闪过,血花飞溅,男子瞳孔涣散,面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轰隆!”尸体落地,溅起一片尘土。
宁无雨将长剑还给那名兵士,回身看着慕容无心冷冷道:“想必慕容大人应该知晓如何应对吧!”
于是,那一日关于此时的奏章上如此写道:罪官不服管教意图逃跑,斩于剑下。
天气很好,沉醉在衙门里耽搁了一会儿,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看了看天色,在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胳膊,他笑笑。
“走吧,去吃饭了。”
常去的小馆里孙姓大汉也听说了沉醉的遭遇,既是同情,又重重斥责那县官的黑心眼。末了,特意给沉醉准备了一盅温补的汤水。说是可以补气补血的,正适合他来喝。
当沉醉听说这是给他娘子补身体的,怎么也不愿。最后还是孙姓大汉佯装发怒,才让他将这汤收下。
饭菜还未上桌,但这一盅汤也炖了些时候了,清澈的汤汁飘着细细的油花,看起来十分美味。沉醉舀了两碗,一碗留给自己,另一碗自然是给了对面的少年。
沉醉不知晓这少年是否是个哑巴,但这一路上却从未见他开过口。大约,便是了吧!他猜测着想,心不在焉的用着面前的排骨汤。
两人来得尚早一些,馆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因此孙姓大汉倒也不忙,快速的将菜起锅,热腾腾的就送到了沉醉的面前。
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也顾不得其他。吃过一餐饭后,沉醉在孙姓大汉的关怀声中,拎着他亲自做的酱鸭出了门。
走到大街上,看着两旁热络的店铺,沉醉睇了那少年一眼。见他正怯生生的盯着自己,宛如初生的婴孩一般,不由得一愣。“我要回铺子里去,你要继续跟着我吗?”他这么问道,却并不期待这少年会回答。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少年往前迈了一步,呆呆的伸出自己的右臂。
沉醉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拉着他,不由失笑。真像个小孩子似的。但他若真是傻的,心智只停留在孩童时期,倒也算是个孩子了。沉醉这样一想,用空出的拉着他的手臂,朝河边走去。
河岸边上的流水随着微风扭动着枝桠,曼妙极了。沉醉在一众邻居们好奇的目光中,将人直接带到了店里。他的酒肆并未关门,只因这江城的治安很好,平素里连个小偷都见不到,已然是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状态。
推开门扉,浓郁的酒香就涌了进来。沉醉眯了眯眼,享受着这里的芳香,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个大活人在呢!给少年寻了个座位,沉醉将酱鸭放进厨房里,便又烧了些水,准备了一壶热茶。待他走进店里时,那少年还在椅子上坐着,动作从他走时一直维持到现在,纹丝不动。
给他一盏茶,告诉他小心烫,沉醉便进了柜台里,梳理自己进来的账册了。有段日子没有回来了,这铺子里短缺了什么得趁早补上,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从敞开的木门进来的阳光在沉醉的侧脸打上了浅浅的印记,卷翘的睫毛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着,在眼睑下留下一圈暗影。被日光润泽了的唇略带红润,饱满的像秋日里成熟的苹果般动人。他的神情专注,不时拿起算盘拨弄一番,快速的在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少年至始至终的坐在那处,一动不动的,宛若雕塑一般。而沉醉也惦记着自己的账册,一时间也就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