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伞面上的图案干透后,则需要在伞面上刷上几层熟桐油,这自然也是从人家那里买来的。只是,这刷桐油的功夫可得小心。厚了,则会压坏纸面,流到伞骨上,若薄了,则缺少了防雨的功效。是以,需要一层层的反复去刷,才能让这一柄油纸伞,即耐用又不会只是好看而已。
这一日的天气极好,沉醉在吃过早饭后,就将所有的油纸伞全部搬出的库房,拴上细线,一根根贴着墙根摆在了酒肆门前。这附近只有他一家的铺子是朝着响水河的,这也是他后来改建的。起先,这附近只有民居,哪里有一家店铺。人家的铺子,大多都是集中在街市上呢!也只有沉醉这个古里古怪的掌柜,喜好这种地方。
近来的天气不错,临近城镇有带着家眷的富商也不在少数。租一条画舫,沿着江水顺流而下,欣赏着沿途的风光景色。
打渔的老艄公唱着听不懂的歌谣,惹得那些个坐在船上的小姐们,嘻嘻闹闹的,偷偷看上一眼。画舫转过一个弯儿,通过岔道便进入了响水河。
同宽阔的江面不同,响水河要更安静些,沿岸有不少的人家。有浣衣的妇人,欢快笑着的孩童。
镇江是里江城最近的一座县城了,人口较多,比江城要繁华的很。只是江城也有自己的好处,就是安静和乐,正如同那脉脉流淌的响水河一般。
水稻此刻已经到了拔苗的季节,翠绿翠绿的,迎着风,如涌动的碧波一般。
钱宝儿身边跟着几名丫鬟,闲闲的坐在船舱中,扇着轻罗小扇,眉宇间尽是无趣。
这钱宝儿乃是镇江知府钱库的女儿,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模样也极为娇俏。一袭曳地的石榴裙包裹着她年轻玲珑的娇躯,白嫩的皓腕自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截,嫩生生的勾引着旁人的目光。
钱库有几名儿子,但却只有这一个女儿,自当是极尽宠爱了。不过听她说在家中待得厌烦了,索性就带着一家人出了府,坐了画舫,好好游览一番。
这画舫上除却钱库的家眷,还邀请了几位同年纪的女子,说是给钱宝儿玩伴的。但钱宝儿素来是不喜她们的,只是不好对自家爹爹说,只能忍着。她钱宝儿是什么人,她可是正正经经的管家小姐,同那些粗鄙的商人之女可是有着天大的差别。
大约是几位小姐看出来钱宝儿不喜她们,也不会上前去自取烦恼,只一群人站在甲板上,观望着河岸上的风光。一群人笑闹着,而钱宝儿的心则愈加的烦闷。
真是好生没有规矩!钱宝儿暗想,果真不是个好家世的,行为过于粗鄙,让人厌恶。这样一想,更觉得周遭热得不行,扇子也挥舞的更殷勤了。
“快看!快看啊!”
船上忽然有一位小姐叫嚷道,语气极为激动。
钱宝儿眉头一皱,道:“小桃,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这般吵闹着本小姐心烦!”
小桃是个聪明的丫鬟,出去绕了一圈儿,就将事情给弄了个明明白白。“回小姐的话,是小姐们看到了对面的风景才如此激动的。”
闻言,钱宝儿不屑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真是丢脸。”
小桃微笑着说:“小姐不如也看看,确实特别呢!”
钱宝儿一皱眉,看着她将遮光的帘子掀起,这才嫌弃的看了一眼。
在河的对岸,竟是摆放着一整排的油纸伞。伞面清透,式样清雅,怕是去到临安城也找不到这样美丽的油纸伞。更别说,这么多的伞排在一起,为两岸的绿意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一时间竟犹如桃花瓣飘飞,如春日来临一般。
天光正好,河岸有凉爽的风,吹动着温柔的柳树枝条。
那柳树下有一石桌,旁边零散着几座石凳,若夏夜在这里赏月饮茶,可不是好一番惬意。
临水的,在柳树对面的应是一家酒肆。铺面木门大敞,酒幡自然垂落,偶尔有阵微小的风撩动着酒幡下垂着的褐色流苏,打着圈圈,好不美丽。
酒幡上只有一枚雅致的‘酒’字,便无其他,门上无匾额,却让人眼前一亮,记忆犹新。从远处看去,这铺子被修缮的极为整齐,素淡的颜色,褐色的雕花窗棂,甚至都看到木门上篆刻出的古怪花纹。
这酒肆外整齐排列着一拍颜色各异,不同大小的油纸伞,稍稍减去了几分这酒肆的素淡。
众人正定定看着那铺面,忽然见一名穿着青色布衫的年轻男子从铺面中走出。因过于遥远,只能隐分辨出个年轻人,模样却看不大真切。只见他小心的行走在门前的石板上,细细将一只只油纸伞调转着方位。
罗扇在手中攥紧,钱宝儿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对小桃吩咐道:“命人将船划过去,本小姐要买一把伞。”
钱库本是随着夫人小妾们说着话,倒是也听到船上的吵闹声,此刻听到女儿这么一说,自然是欣然应允的。
钱夫人是个温和的脾气,不由笑着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伞面,竟吸引了我家宝儿。”这钱宝儿是她所生,自然是亲厚的很。
待画舫行了过去,才发现这河岸极高,大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