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缓缓压向胸口,那里怦怦跳的韵律提醒着‘他’,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是啊,‘他’如今可是沉醉,而不是那个被人害的家破人亡的傻女郑青寒了。
沉醉目光深远,幽幽的看向门外,恍惚又回到了六年前那段曾经令‘他’无比幸福的日子里。
木槿花开,园子里满是馨香。喜鹊喳喳,落在枝头。
敞开的木窗后,一场如羊脂白玉般的侧脸迎着清晨的日光,泛着些许的金色。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随着睫毛主人眼帘翕动间,宛若惊鸿般。秀挺的鼻梁,樱色的粉唇,纤细的指尖之上捏着一支尖细的绣花针,在手下的布帛间来来回回,勾勒出一副鸳鸯戏水图。
“小姐!”
屋外传来小丫鬟娇俏的呼声,这少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很是秀美的容颜。她的肤极为白皙,竟是比玉色还有通透几分,然而她的一双眼却是从未见过的琥珀色的眼眸,如猫儿一般。少女灵动的双眸,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粉嫩的衣裙,这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若不是在这女子的闺房中,她怕便是那落入人间的妖精不成。
小丫鬟跳着跑着进了来,看到少女后,重重喘了口气后说:“小姐,门外有人递了封信给你。”
少女一愣,惴惴不安的接了过来。这信封上并无署名,她皱眉,撕开封口取出一张洁白的信纸。这信纸上带着一种清雅的香气,纸质也是上佳之品,想来这写信之人的身份也并不普通。她将布帛搁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展开信笺,映入眼帘的便是属于男子张狂的字迹。
这草书极为难得,运笔有力,想来在习字上也下过一番功夫。然,在看过信上的内容,她却是红透的一张俏脸。
丫鬟袖雪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焦急道:“小姐,是什么人写的信啊!”
少女微红着脸,将信笺递给了她。
袖雪接过,展开来一看,皱眉道:“小姐,是未来姑爷写给您的,是想邀您在明日一聚。不过,有句话袖雪不知道当讲不讲。”
少女微怔,道:“但说无妨。”
袖雪细细将信笺折好,才叹了口气说:“小姐虽与姑爷订亲,不过月余便要成亲了。可若是出去私会,此举却不为妥当。小姐,此举可有私相授受之嫌啊!”
“这……”少女皱眉,道:“袖雪此言确实。我乃是闺阁女儿,若随便出去与男子私会,无论这男子是否我的未婚夫婿,终归不好。那依你所看,以为如何?”
袖雪想了想,才说:“小姐,我总觉得未来姑爷不像是做出这等事之人。他乃是左相独子,家教森严,想来也是极为有礼的。此书信并未署名,却是邀小姐出去小聚,怕是……”
少女一惊,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却是并未多想。爹爹如今当个闲散将军,在京中述职,但若以前的同僚中,怕夜市有不少曾经有过过节之人。若真的想要陷害我的清白,真托了此信,倒也无可厚非。袖雪,你即可便返回后门去,给那送信之人答复,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袖雪应道:“小姐,你将这信笺收好,切莫让别人看到。”
“这是自然。我会好好收着,待爹爹回到家中,便将此事告之。想爹爹这么多年在朝中,也该有些主意才是。”
袖雪微笑道:“小姐我去去就来,你继续绣您的被罩吧!”
被小丫鬟这么一打趣,少女脸色更红,几乎同那鲜红的被面同一颜色了。
袖雪出门后,便朝后门跑去。那小厮正等着袖雪带口信呢!一见她出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位姐姐,可是郑小姐带了口信来。”
袖雪长叹一声,一脸歉意的说:“我家小姐今晨起来身子便有些不适,方才召了大夫来,此刻正卧床休息呢!那信我却是已经带到了,只是不知小姐有没有看到。”
小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拱手道:“无妨,还望郑小姐好生休息着,还是身子要紧。我会将此事回禀给我家少爷,如此便谢过姐姐了。”他说着,将一枚翠色荷包硬是塞到了袖雪手中。
袖雪掂了掂,少说也有一两银子。送走了小厮后,袖雪便连忙返回绣楼。她家小姐出嫁之日所剩无几了,还需要好好帮衬着准备一些打赏下人的荷包才是。
却说,那小厮出了后巷,却并不是朝着左相府的方向走去。而是转了个圈儿,竟是绕着进了右相府。
暗处,一双眼睛直直注视着那小厮进门,才收回视线,返身离去。
左相府中,宁无雨正对着一张字画若有所思。忽然有人来报,他敛眉,让那人进来了。
来人一进门,便拜倒在地,说:“少爷,属下一直密切注意着郑将军府。在半个时辰前,有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叩响后门,央了名丫鬟出来,并递给了那名丫鬟一封书信。然后在大约一刻钟后,那丫鬟出来了,口中似乎是拒绝了那小厮什么事。属下认得那丫鬟正是少夫人身边的袖雪,听她所言,那送走的书信似乎是邀少夫人出府。属下在小厮离开后,便跟在其后,清楚的看到那小厮进了右相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