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伞是沉醉那时制作的其中两柄,只是后来并未下雨,因此鲜有拿出手的机会。今日,到真是排场用场了。小布摩挲着细滑的翠竹伞柄,心里是淡淡的温柔以及一抹难以掩去的心疼。曾经的涵儿是连出门都有软轿抬着,衣食住行皆是上等的娇娇女。如今,她不但学会了酿酒,竟然还学会了制伞。是不是总有一天,她会抛弃过去,将自己忘记的一干二降。
出门时,雨势不大,倒也让沉醉稍稍的舒了口气。抬眸看了眼身后的小布,示意她跟紧自己的脚步,两人便来到了王大的酒楼中。
因今日下雨,酒楼中的生意比平日里更显冷清。猛不丁有客人上门,连小二都比平日里热情了几分。寻了个二楼安静的地方,只待着饭菜上桌。在江城这种地方,这间小小的二层酒楼,也算作规模颇大了。这乃是王大祖上的产业,饭菜倒也不错,这些年来也未有倾倒的趋势。
沉醉想了想,虽江城是个小地方,但毕竟是县城,若没几个酒家倒也说不过去。偶尔有临近中了秀才的人家,大抵都是在这一类的酒楼办一个席面,邀请下师长友人小聚的。
排骨煲因早就将排骨烹熟,因此上桌颇快。沉醉取了筷子,让小布快些吃,免得饭菜都要凉了。因今日身体不佳,她的胃口也不是很好,简单吃了些,便止箸不食了。
宁无雨虽有些担忧,可以小布这个身份,也不好问出口,只能将心底的担忧暗暗压下。两人临出门前,沉醉同掌柜的说,让他在晚饭时,送些饭食到她的酒肆中。这些日子酒楼里生意不好,掌柜的自然是欣然应允了。况且,沉醉向来是在附近的酒楼饭馆子里订饭的习惯,掌柜的也是知晓的。因此,便说:“沉老板,您放心,饭菜一定准时送上门去!”
沉醉笑着谢过,便同小布一同离开了酒楼。回到酒肆中,她料想今日下雨,是不会有人上门的,便早早关了店门。返回到屋中,倒腾出了一个小炭炉,将去年未用完的炭拿出来烧了,人则是蒙着被子,燃着蜡烛,躺在榻上看书。
当宁无雨走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他的嗅觉也算作灵敏,因而在闻到沉醉身上那些极为细微的血腥气,便知晓了她面上苍白的缘由。本是打算在厨房里煮些红糖水,但一定会被发现,因此只能拿了热茶进来。
沉醉正觉口渴,便看见他端了茶。“搁着吧。”她淡淡的说,精神看起来并不是大好。若不是现在是白日,她也怕白日睡多了晚上要睡不着了,早就熄了灯,蒙头大睡了。撑着眼皮翻开着手中的话本子,见小布踟躇的模样,不禁问道:“有事?”
宁无雨心头一跳,差点已经是被发现了。他的心思转了转,才说:“小醉病了?”依照着小布的心思试探着问,眼睛一直定在沉醉面上。
沉醉的视线径直放在书上,倒也未觉他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只道:“只是有些冷了,小布若是无聊,就回屋去睡觉吧!”
多是因为分开了几日,两个人之间有些生疏了。宁无雨皱眉,像小布般怯怯道:“小布会怕……”
握着书本的手一顿,这倒是她的疏忽了。小布被人拐去了那么久,想必定是不敢一个人待着,但她如今可生不起一丝精神来陪哄他了。“也罢,就拿个小杼子在那儿烤火吧!那边儿的柜子里还有些点心,一并拿出来吃了吧!”她说道,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看起来极为怕冷似的。
她这幅模样,宁无雨倒未曾见过,因而很是担心。他在这里待得日子,不是未曾见过她月事来的模样,只是第一次看到她精神不济,面色发白。其实,若不是因为沉醉前些日子因为小布失踪小病了一场,倒也不会如此虚弱。宁无雨不知,心中可是愈发的担心了。
可看着沉醉目不斜视盯着书本的模样,他只觉得有话无法说这种情形,真是要憋死人了。可那又有什么办法,他如今可是小布,而不是宁无雨。小布是痴傻之人,他又如何知晓她的身体具体情形。
总算是熬到了晚上,在吃过晚饭后,沉醉便言说困了,要上床睡觉。
夜半时,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内屋,榻上之人早已睡熟。来人的大手猛地探向沉醉细瘦的手腕,细细把脉。许久,他才舒了口气,心中的隐忧却还不断。
她这身子非一日如此,定是长年累月才坏了的。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见她的身子大好,如今在这乡野之地,一心苦累,更是极易害病。想来,自己真是该死。当年若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气盛,一意孤行,又怎会弄出这么多的麻烦。
大掌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男子低低一叹,道:“快些回来吧!京城里,那些曾经欺辱过你的人,还等着你去报复呢!”
待了一会儿,将她的被子盖严实了。男子才转身出门。然而,他却不知,就在他出门时的那一刻,床上本该安睡着的人影却突然在睁开双眸。
沉醉注视着来人的背影,心口的酸涩几乎让她无法呼吸。若不是因为她觉得身下湿冷难受,想要醒来,怕是根本就无从知晓这人的身份吧!眼角干涩的极,但却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清早起床,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