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头,双目放光。
“不要忘了给我安排饭食,免得饿死人。还有……这屋子里的衣服我不想碰,还烦劳给我准备一些请便的男装。”
她的话真是冷淡,让宁无雨都无力回答,只能轻轻的前头,眼中满是黯然。果真还是不愿意看到自己吗?当自己是小布的时候,就可以对自己欢笑,当他是宁无雨的时候,只有嘲讽和冷淡……
沉醉目送他远去,心中暗道:希望他都没有忘记让人给自己准备饭菜。沉醉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京城总有几日了,但她的腹中真是饥饿的很。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胃部,她不由轻轻一笑。虽然在江城的日子没有京城中的富足,但她也是日日食好食饱,这不……就饿了几日,便受不住了。
当年她刚到江城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连厨房里的火都生不着,饿了两三日不照样是好好的。后来她学会了烧火煮饭,但最常去的地方还是外面的小馆,只因为一个懒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整人都饿得瘫倒在桌子上,房门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夫人,奴婢给您送午膳来了。”
“进来。”
屋内传来一道柔和的语调,却不如寻常女子般的柔软。丫鬟梅香愣了下,道了声:“奴婢进来了。”便提着食盒,轻轻推开房门。
外间有一圆桌,桌旁坐着一名秀美的青年。那青年发丝微乱,穿着件朴素的长袍,模样端的很是好看。
梅香听主子吩咐说这里住着的是夫人,此刻不由得一愣。怎么会是一名男子?相府中未曾来过女宾,相爷也不见与女子往来,外面的人都纷纷猜测,说相爷乃是一名断袖。梅香听闻,也只是笑笑,这深宅大院中一向忌讳议论主子私事,她心知自然不会多言。
此刻,她微垂眼睫,朝那青年一福,道:“夫人,奴婢给您摆膳。”
青年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一愣,开口道:“我姓沉,你唤我沉公子或沉老板皆可。”
梅香嘴唇动了动,而后才道了句:“奴婢明白了,沉公子。”
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的被摆上桌面,没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沉醉看了看那个硕大的不寻常的食盒,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这名小丫鬟。
“你下去吧,没有吩咐不要来打扰我。”她微笑道。
梅香拎着食盒退下,并体贴的将房门合拢。
沉醉看着那小丫鬟仿佛是松了口气般的模样,不觉好笑。笑过之余,心头竟是有些难过。这丫鬟的眉眼同袖雪竟有几分相似,猛看去几乎以为是同一人。
若不是她清楚的知晓袖雪早已死去,也亲自去看过她的墓,真以为此女就是袖雪。但她毕竟不是,袖雪的笑是活泼的,袖雪的眼神是单纯而固执的,而那丫鬟的目光平常,就如同这种大宅中最普通的一名丫鬟一般。看似无趣,却本份的很。
沉醉不知宁无雨挑选这样一位丫鬟为自己送饭是什么意思,也不愿却计较。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故意,但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给自己盛了碗热汤,让饿了许久的胃稍稍舒缓下,沉醉才将筷子伸向其余的菜色间。
书房中,宁无雨坐立不安,目光忐忑。
“主子,她来了。”
“快让她进来!”急不可耐的吩咐道。
梅香推门而入,朝宁无雨福了福身子,道:“夫人的胃口很好,桌子上的饭菜都有食,而且吃下了三碗白饭。”
宁无雨松了口气之余,更有些黯然。真的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吃好睡好吗?“她的心情看起来怎么样?”
梅香想了想说,“看起来很是平和,其余的奴婢看不出来。”
“罢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以后,你跟在她身边伺候着就好。”
一场秋雨淋湿了平整的地面,凝结的水滴顺着屋檐滚落,同泥土中的湿润混杂在一起,滋养了那一片青翠的草地。
在花廊下,有一名穿着水红色宫装,发带凤钗的女子。她的容貌十分美丽,只是脸上堆砌过多的脂粉硬生生让这美多了几分庸俗之气。
“那楼上,是否从未有人上去过?”
婢女收了油纸伞,静静站在一旁,听到女子的声音,才斟酌道:“回公主的话,那楼上没有少爷的吩咐是不准有人上去的。就连这座小楼,奴婢们也只能离得远远的,没有吩咐不准靠近。”
女子低笑了声,似是奇怪道:“莫非连我这个公主也不准吗?”
那婢女脸上一惊,扑通一声便跪倒,连声告饶道:“公主饶命,奴婢也不知!”
女子面露薄怒,却淡笑着说:“本宫只是随意问问,又不会治你的罪。”
婢女瑟瑟发抖,不吭声也不起身。
女子皱了皱眉,顿觉无趣道:“下去吧!本宫烦得很。”
婢女如蒙大赦,连忙拾起地上的油纸伞,慌张的跑了下去。
杨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小楼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