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白光闪过,一道血线泼洒向天空,在蔚蓝的天际下,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右相的倾覆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更多的则是人人自危。这也许是天子的震慑,或许是个提醒,但没有一个人是不畏惧生死的。尤其,是这些将权利欲望,和金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官员们。
距离刑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三层的酒楼,酒楼最高层有一座清雅的小间。珠帘轻响,阻隔了不少日光的窥视。
屋子里流淌的是脉脉的茶香,以及那淙淙的琴音。
当那道血色染红的天际,端坐在位子上的男子忽然眼前一黑。
“公子!”
段奇峰静静的躺在床榻上。
头顶上方透过艳丽的床帐能隐约看到木刻上精致的花纹。
寂静的房间中,连风吹过窗棱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在这个他生活了数年,也荒唐了数年的房间中,在这一刻竟是这样的陌生,和孤寂。一如,现在躺在床上的他,孤零零的,仿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一般。
从他这二十年的人生中,他体会了人世间种种的情感。见识过这世间的所有繁华,以及一切他想得到的东西。他自以为他这一生已经经历了最好的年华,只待去继续他未完的尊贵人生。
但是,末了才发现。原来这一切,竟好像是虚幻的幻象一般,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只需要轻轻一碰,便是烟消云散,查无踪迹了。
他所坚持的繁华,所持有的权势,原来竟然都是这般的不堪一击,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罢了。
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口缓缓靠近。段奇峰等待着,只是静静的等待,知道那缕始终流传在记忆中的淡雅冷香渐渐靠近。
“公子。”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仿佛他就是她的天,这尘世间的唯一一样。
这个认知让段奇峰想要发笑,却发觉自己的眼眶一片涩然,连心底都染上了淡淡的惆怅。
“公子,可还要哪里不舒服?属下已经命人准备了方便下口的饭食,要不要先吃一些?”
她的声音连温柔中都带着淡淡的冷意,好像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工具,自己的属下一般。虽然,他们之间早已经超脱了这层关系。在此刻,再次听到她关心的话语,段奇峰竟恍惚有着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见他长久都不说话,女子不禁有些担忧的凑上前来,掀开床帐的一角看去。
艳丽的纱帐后露出一张清丽由于,却妩媚不足,还带着几分冷意的容颜。她的肤色雪白,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她的眉细软而清淡,但却一向不喜染上黛色。她的唇透着微微的粉,不若健康的血色。她的眼儿略带狭长,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妩媚。
她的声音是冷静和充满着恭敬及崇拜的,她的声音也是充满着热情和矜持,带着淡淡的少女的特质,即便经过了这么久……
她喜爱的衣料都浅浅的颜色,如同她一般素淡,仿佛随时都能消失在周遭的环境中。
原来,他竟然知晓这么多的关于她的事,原来他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
他唇角的笑意让北芸一阵恍惚,这样单纯的笑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似乎记忆中关于这样美好都已经渐渐的模糊忘却了……
“芸儿。”他低低的唤着她的名。
北芸隐约觉得面前的男子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当公子那日去看观看了前右相被处斩时昏倒后,一切就开始不一样了。
连续两人的昏迷让她担忧不已,更多的则虽自己的怨怼。她竟然这般没用,竟然连公子是何时生病都不晓得,这样的她怎么配待在公子身边。心中一直埋藏着的爱意,也被再度压下,她不配啊……
“芸儿,我们离开这里可好?”
北芸并未注意到他口中的‘我们’,只听到他说离开,便顺从的点了点头,说:“北芸谨遵公子吩咐。”
段奇峰不由得惨笑一声,眼中是自己都未曾知道的失落。“去准备一下,随时准备离开。至于那些人,便遣了吧。”他淡淡的说,便好似颇为乏累的模样,让北芸离去了。
他原本是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认为那不过都是无稽之谈,不可亲信。
不过,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却由不得他不信。
上一世,他步步为营,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将那人视作敌人,因为一个更可笑的理由他竟觊觎那皇城中最尊贵的位置。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成功的,也必定会成功的。直到他被一剑穿胸,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自己,当他谋反并被杀死与紫微殿前,他才知道世间上的种种都是那样的可笑。自己那些一直信任的手下逃的逃,死的死,只有她,这个笨的无法形容的女子。他一直从未真正看过一眼的女子,竟会闯入宫中夺取自己的尸身,最后被乱箭杀死,却至始至终的都没有过一句怨言。
他游魂似的跟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次次的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