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麟听不太懂,缠着浅灵问什么意思。
浅灵只得用更简单的语言解释:“比如,你现在喜欢我,可如果你想起了过去,可能就不喜欢我了。”
“啊,我不要!”齐天麟又抱住了她,这回却是用力了许多,“我不会不喜欢浅浅,我不要不喜欢浅浅!”
傻子虽傻,却是最重感情的。齐瑞津虽疼爱齐天麟,但生意实在繁忙,更多的时候是浅灵作陪。
浅灵自九岁入府,几乎与他形影不离。她在醍醐轩陪他一字一字读过他听不懂的经书,在惠风居每一个他发病的夜晚陪他细数星河,春来做风筝,夏去摘莲蓬,齐府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他们的脚印。
齐天麟心里早就认定了浅灵,这会子反抗得异常激烈,最后嗓音低低沉下来,几近哀求:“浅浅你别不要我,阿爹没了,天麟就只有你了……”
浅灵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见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好像真如他所说,身躯里住着另一个人。
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浅灵看着那双蒙了雾般的眼睛,轻声安抚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怕,你出事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也许记起来了还是跟现在一样呢。”
齐天麟埋着头,沉默半晌,再抬起头来时瞳孔不住地颤抖。
“浅浅,我做的那些乱乱的梦,会不会就是我以前见过的?我害怕,我能不能不要记起来?”
他全身都在颤抖,好似揣了一只恶鬼在心中,躲无处躲,避无可避,无助且彷徨。
齐天麟这些年一直不断重复着噩梦,严重的时候还会发狂伤人。齐瑞津猜他也许经历过惨绝人寰之事才会如此,因此觉得他当一辈子的傻子也好。
但如今不行了。
浅灵揽住齐天麟的背,有些笨拙地拍抚。
他身上的毒,叫作狂星,中毒者会一边狂躁如恶兽,一边损耗精血,体弱易害病。而如果是孩童中毒,则会心智紊乱,变得痴傻,活不过二十年。
齐天麟这些年一直用药调理,病情趋于稳定,但齐瑞津的死讯叫齐天麟受了刺激,毒性扩散,若再不解,他便会肝腑衰竭而死。
“不要怕,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浅灵喃喃,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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