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调度下,卫宅几十个家丁健妇彼此援护,居然堪堪顶住流民冲击,守住了墙头。光头大汉则来回巡视,哪里危险就过去抵挡,几次都把冲上墙头的流民砍翻下去。
卫渊坐在卫有财怀里,静静地看着一枝枝利箭穿透人的身体,再带着血雨插进地面;看着旁边的家丁全身颤抖,一边尖叫一边举起石块往下砸;也看着一个肚子中箭的流民滚地惨叫,拼死拉住一个同伴的裤角,那人却嫌他碍事,回手一镰刀劈进他的脑袋,然后看也不看继续往大宅冲。
热腾腾的血腥气混着尘土,一波波地涌上来。院墙上一个家丁忍不住,抱着墙垛哇哇狂吐,但转眼间脑袋上挨了一石块,恍惚间被流民扯得摔出墙外,然后被连撕带咬,转眼间就是血肉模糊,惨叫声连绵不断。
角楼上,卫有财安定坐着,仿佛眼前不是惨烈厮杀,只是几个孩童在胡乱打闹。小卫渊靠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靠着一座不动的山。
双方转眼间就厮杀了顿饭时光,家丁已是个个气喘吁吁,人人带伤,渐渐防线有了漏洞。一伙流民终于涌上墙头,又攀上了角楼。角楼上顿时一场混战!
一个健硕流民踹开管家,狞笑着冲向卫有财。卫有财丝毫不慌,起身拔刀。只是他平时养尊处优,动作迟缓,刀才举起来,就被一脚当胸踹倒。那人举起柴刀,就要向卫有财脑袋砍下!
眼见柴刀即将落下,小卫渊心中忽然一片空白,抓起地上的一根短矛,一下刺入流民腹中!
那人本来见卫渊是个小孩,根本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一矛特别的重。他又惊又怒,一脚把小卫渊踢开,然后用力把短矛拔了出来。他伤口中立刻飚出一道鲜血,淋了小卫渊一身。
那人全身力气顿时如水般流走,脚下一软,坐倒在地。
小卫渊忽然冲上来,抓住短矛往回一夺。强壮流民只觉手上传来一道根本不属于孩子的力量,短矛一下就被夺走。
小卫渊再次踏步出矛,一矛刺入流民胸膛。
流民吃痛,一手握住矛身和小卫渊角力,另一只手摸索着抓起柴刀,就要往卫渊头上砍去。小卫渊看都不看头顶的柴刀,只是鼓足全身力量,一点一点把短矛推入流民心口。
流民忽然看到了卫渊的眼睛,瞳孔深不见底,如同隐藏着另一个世界。小脸上全是平静,好像不是在杀人,而只是在做件寻常小事。看着卫渊的脸,流民莫名的心底就是一寒。此时他最后一口气泄了,短矛噗的一声深深没入心口。
这时管家带着其余人终于把角楼上的流民全部砍翻,然后把尸体一一从角楼上扔了出去。流民大队顿时一阵混乱,气势为之一挫。
管家见流民士气受挫,立刻拿起一面红旗,用力向着流民中央掷去。
墙头上厮杀的光头大汉眼睛一亮,狞笑道:“总算到时候了!兄弟们,跟我杀!”
他墙头一跃而下,落地时撞飞了好几个流民,径直向着红旗落下的方位杀去。宅院里又出现五个身着皮甲的家丁,他们居然没有参加此前的守墙,一直在养精蓄锐。他们也从墙头跳下,跟在光头大汉身后向着流民中央杀去。
光头大汉一声怒吼,身周腾地冒出浓郁的血色光芒,如一道血色火炬!他一刀前斩,三个流民顿时被斩成两片,然后再一刀回环,周围七八个流民立被腰斩!
自身上出现血色光芒后,光头大汉一招一式威力奇大,带着这队精锐如入无人之境,转眼间杀翻上百流民,冲到了大阵中央
流民士气终于崩了,正是兵败如山倒,转眼之间,所有流民一哄而散。
管家终于松了口气,立刻瘫坐在地,喃喃道:“还好都是乌合之众。”
这口气一松,管家才感觉身上剧痛,原来后背上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
短短厮杀,卫家大宅外就多出几百具流民的尸体,还有许多人断手断脚,一时间还没有死,只能躺在地上不断惨叫。院墙上的家丁们许多本来就是普通农户,哪见过这等场景,有的扶墙呕吐,有的又哭又笑。
卫有财爬了起来,一把把小卫渊抱在怀里,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直到看到小卫渊身上并无伤口,血都是敌人的,这才长出一口气,脸色已惊得煞白。
卫有财拍拍自己心口,然后用衣袖擦去小卫渊脸上的血污。
小卫渊抬着小脸,又问了一遍:“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卫有财抱着他站了起来,走到角楼边,指着东北方向,说:“他们原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只是现在太饿了,所以想要吃我们的粮。可粮又不够,所以还要吃了我们才能活下去。如果我们饿得活不下去,不得不去其它地方找吃的,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卫有财又向西南一指,说:“那边,在这些大山以外的地方,还有很多长得跟我们不像的人,姑且说他们是人吧。他们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