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去虽在工部不受重视,也基本不怎么受重用,但毕竟是在为工部效力,或多或少有着一股自尊跟骄傲。
而今一下被‘贬到’商人身边,一时接受不了。
落差也太大了。
周宁道:“这是朝廷的命令。”
“但知事,你分明可以推的,你在工部的资历,工部有多少人比得上?”男子继续抱怨着:“你若是不愿意,他们还真敢逼伱不成?现在知事你这一点头,我们也被跟着发配了。”
周宁性子很好,不紧不慢的解释着:“这只是暂时的。”
“我等为朝廷效力,又岂能推三阻四?”
“而且李笙,你父亲跟我有旧,你其实该明白我们当下的处境。”
“我跟你爹之前都在前朝任职,能得朝廷开恩,继续为朝廷效力,已是皇恩浩荡了。”
“工匠一行,不比其他,需要亲自上手。”
“但这些年来,真正由我们负责的工程,又有多少?基本都是工部其他官员挑拣剩下的,也多是些费力不讨好,费时费力的,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跟气力罢了。”
“而眼前这个不一样。”
“我虽未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状元郎。”
“但从他拿出的草图,还有在工部提供的一些思路想法,其实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进取心的人,而且他意欲打造的蒸汽机,我有种预感,或许会很惊人,而今只是起步艰难罢了。”
“然假以时日,未尝不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到时我们同样会因此沾光。”
李笙撇撇嘴,依旧满脸不耐烦,小声嘀咕道:“那不还是个商人,商人再怎么一鸣惊人,也还是不入流,我们日后再回到工部,只怕还要遭其他人不少笑话。”
周宁眉头一皱。
就在周宁想开口时,屋外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商人目前的确不入流,也的确是低人一等,但我这个商人,却是跟其他商人不一样,算得上是‘红顶商人’。”
“虽本质依旧是商人,但多少还顶着个‘官’。”
夏之白大步走进了院子。
“夏进士。”周宁站起身,朝夏之白拱手行礼。
夏之白拱手回礼。
李笙低垂着脸,脸色涨得通红。
说坏话,被正主当场抓住,这实在太窘了。
周宁开口,想为李笙辩解几句,道:“夏进士,李笙并非有意编排,当今天下,对商贾多有轻贱,他一时受了影响,加之他的手艺其实颇为精湛,久久不受器重,这才头脑一热,说出这番话,请夏进士宽谅。”
夏之白哈哈一笑,摆手道:“无妨。”
“我并不在意这些。”
“商人身上多铜臭,自是会引来不满。”
“我对商人其实也并无太多好感,但不可否认,商人对天下货物的流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有时也需正视商人的存在。”
“太过主观,而忽略了其他关键,往往会一叶障目。”
“那夏进士,你既然对商人也没太多好感,为什么还要执意经商?”李笙也是大起了胆子,好奇的问出了口。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夏之白。
夏之白很实诚,直接实话实说了:“因为钱。”
“天下是很势利的。”
“没有钱,在当今天下,很多事是做不成的。”
“我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就如你,或许很有技术,也很有开拓的眼见,很想大干一番,但朝廷每年拨给你的钱财,也就几两、几十两,拿着这点钱财,你再有天赋、再有能耐,又能做出多少事?”
“我也一样。”
“我心中有很多的事想做。”
“但仅依靠朝廷的拨款,根本做不了,所以只得自己想办法。”
“在这里。”
“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一切需求。”
“与此同时,我对你们的要求同样很高,你们做出的贡献越多,收获也会越多,回报也会更加丰厚。”
“其他方面,我不会对你们做太多的约束限制。”
“这是我夏之白对你们做的承诺。”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想抱怨的,都可以说出来。”
“我夏之白可为你们一一解惑。”
周宁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有想到,夏之白会说这番话,一时还有些愣神。
稍许。
李笙微红着脸,有些怯意的问道:“夏进士,按你所说,我可以在你这里,做我自己想做的东西?只要完成你交代的事?而且花销这些都由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