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妨提前告诉你们。”
“不仅是寿州、滁州,还是开封、顺天等等,凡北方四布政司,及直隶区域的盐市,都会落入到我手中。”
“我要独占的是整个北方盐市。”
罗干等盐商脸色陡变。
夏之白继续道:“我知道想独占盐市很难,尤其北方的盐商很多,像是什么晋商、边商,还有不少通过开中法获利的商贾,都不会轻易同意,也都会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你们还可能联合起来针对我。”
“各地盐商在地方经营多年,在各地都有庞大的关系网。”
“根深蒂固。”
“而且盐卖出去不难。”
“难得是价低,难得是运输。”
“北方地域辽阔,各地盐商都有自己的运盐线路,我一个外来者想插足,定然会遭遇到很多阻拦,即便我是自产自销,但依旧逃不脱运输的高成本,只要你们在运输上使绊子,就算我造盐成本很低,最终价格还是会抬上去。”
“我虽有官身,但毕竟是经商。”
“朝廷不会过多过问。”
“而商贾之间发生冲突竞争难免的事。”
“只要不发生命案,以北方盐商的力量,足以将我死死压制住。”
见夏之白洞悉的这么清楚,罗干面色稍缓,冷声道:“夏大人,你既然清楚我们是盐商,理应知道,我们一家老小全族人的生计,都在这上面,你想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又岂能无动于衷?”
“若夏大人这次叫我们来,就是想让我们主动放弃,那夏大人可以回去了。”
“不可能。”
“生计相关,寸步不让!”
罗干双目冰寒,眼神无比坚定。
夏之白抬眸,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想让你们放弃,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放弃,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张远冷笑道:“夏之白,你真以为在应天府是你赢了?”
“我承认。”
“你的那一套出手,的确打的我们措手不及,也让我们没反应过来,但这种事,既然已经经历过了,我们自然会提前做好准备,也会提前做好针对措施,下一次,可就未必会奏效了。”
“而且你这次之所以能赢。”
“最主要是你穿了一身官服,也占尽了官府的便利,不然你就算赢,也不会这么轻松。”
“应天府我们忍了,但在其他地方,我们经营盐市这么久,岂是你这么轻易能赢的?大不了,到时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
张远双目赤红。
既然夏之白不给他们活路,那他们也只能豁出去了。
官员又怎么样?
他们都要活不下去了,谁还管得到那么多?!
夏之白拿起一个茶碗,将茶水倒满,把茶碗推到了几人中央。
他轻笑道:“用不着这么动怒。”
“万事好商量。”
“鱼死网破,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你们如此不甘,也如此的愤愤不平,那我便将朝廷的一些事告诉给你们,相信你们听完朝廷的决定,就能安静下来了,也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事了。”
“北方盐市一定会由盐企经营。”
“这毋庸置疑。”
“谁也不可能阻拦。”
“也阻拦不了。”
“就像我前面说的,运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运输,而在这个环节,也是最容易出事的,而这个事情,在我手中并不是问题。”
“朝廷已经决定,将北方驿站,一部分运力,用于商用运盐。”
“盐商过去的确有开辟新的运输道路,但跟占据着交通中枢的驿站相比,还是远不及也。”
“你们过去运盐,多用骡马、驴、牛车,但你们手中的牲畜数量,有驿站多吗?有驿站照料的好吗?你们需要派不少的护卫,去保护食盐的运送安全,而由驿站护送,却是能大幅削减支出。”
“盐商你们敢对驿站出手吗?”
“在制盐成本、运输、护送等各方面,你们都比不过,你们拿什么赢?”
“另外.”
“你们手中的盐引。”
“在北方用不了多久就会作废。”
“兑不了盐了。”
“因为北方的灶户,都会进入我的盐企,他们制造出的盐,也都会落到我的手中,连盐都没有,你们又拿什么去争、去赢?”
罗干等人瞳孔微震,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夏之白轻叹一声,缓缓道:“你们或许早就意识到了,我从未将你们视为对手,因为我们并不在同一层面。”
“你们是遵守规则的人,而我是设计规则的人。”
“你们又怎么能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