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轻轻点头,微皱了眉头,见他此问此势,我心中略有估量,文朗此时是定没有心思探究后宫女子如何,想必是太后或者朝堂上在关注着这边。
果不其然,只见文朗略一沉吟:“有备而来么?看来这后宫也要不得安生了。”
我了然,淡然道:“是要急着选一位皇后吧?”
文朗面上带了无奈之色:“朝上几乎日日有人挑头议这个,剑拔弩张,弄得我烦恼至极,却又奈何不得。”
“争论的人选是倪乐宁和陈雁羽?”
见文朗点头,我问:“太后的意思呢?”
文朗摇头:“太后也是烦恼,只说此事事关重大,朝上只可听议,万不可妄下定论。”
“太后所言极是,先皇丧期未满,朝中之人便如此心急,想必是想赶在丧期之后新皇大封之时落定尘埃,”顿一下,我道,“既如此,朗哥哥不妨趁机选拔可用之人,强壮臂膀。”
见文朗似有不解,我跟着解释:“立后不比琐事,历朝历代无不牵扯重大,丞相在位八年,根基也算深厚,太平盛世,重文轻武是难免的,前次选立太子妃,丞相的胜算颇大。但经巨变,将军身怀拥立之功,地位一下与丞相平分秋色,甚至略胜一筹,丞相哪能甘心。所以此时的后位之争,实际上就是朝政之争。”
文朗一怔,略有所思的点头:“不错。”
我又道:“三月丧期仅剩二十余日,大封就在眼前,朝中心急是一定的,而素来心急必失缜密,难免破绽。近年来朝上新晋官员大多是要员心腹,撇开才能不说,单是忠诚一项便难有可重用之人,朗哥哥不如趁此时机大举选用贤才,培植心腹臂膀,丞相与将军为成大事,定会尽力顺着朗哥哥的心意,少有阻挠。”
文朗听了击掌而赞:“正该如此!愉儿果真聪颖,我竟没有看透这层!”
我只道:“朗哥哥不过是朝事繁忙,当局者迷罢了。”
文朗复又踌躇:“只是,这皇后终是要立的——”
我知道文朗的心思,睿蓉才是他心中的皇后,只是,今时今日绝无可能。
立起身走到御案前,我将一碗尚温热的茶端至文朗面前,送到他手中:“朗哥哥,如今之势,稳定朝政是首要之务,无论立陈雁羽还是倪乐宁,都会牵制住一大批朝中势力,对朗哥哥都是助力。”
文朗皱眉:“二虎相争,让他们互相牵制,岂不更好?”
“是,”我点头,“但此举在新皇登位之时有极大风险,相互牵制难免相互攻击,造成内耗,对稳定民心军心十分不利。”
“当然,若想维持平衡也是有法子,就是两边都不立,”对上文朗燃起希望的眼睛,我几乎不忍打击他,“改立第三人,这人选的确定要比二选一更加谨慎周密,稍有不慎,便会弄巧成拙,必须是可同时牵制两位大员的高官或皇亲之女。”
文朗低头沉吟:“高官中只有崔少傅了,但他一向是个怕事的,平日里左右逢源,想必不会冒这个头,不可指望他。皇亲中更无合适之人。”
“所以此事朗哥哥还需与太后仔细商议,”我顿一顿,还是道,“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睿蓉。”
文朗抬眼,唇边一紧,终究摇了摇头。
我心中一软,有点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此时忽然想起二姨娘的一句话:“朗哥哥,愉儿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朝哪代也不会只有一位皇后,朗哥哥也不必急于一时。”
文朗拉了我的手:“愉儿,你在我身边,帮我出谋划策,我心中便安定多了。”
他停一下又道:“只是将如此聪颖体贴又善解人意的你困在宫中,实在是委屈了。”
我闻言一愣,随即抽回手起身,跪在文朗面前,他惊讶着要拉我起来,被我轻轻推开,郑重道:“朗哥哥,在你面前的是一同长大的慕家的愉儿,愉儿自愿入宫,得朗哥哥照抚,绝无委屈可言。”
我低头一礼,换了称谓:“皇上,在你面前的是遴选入宫的慕氏,宫中规矩,未经册封不得擅离锦粹宫,不得独自面君,祖宗规矩,妃嫔需慎言守礼,不得擅入勤政殿,后宫不得干政。愉儿今日样样触犯,足以死罪。皇上今日许不追究,但请皇上牢记,愉儿说的话也许皇上愿意听之一二,可后宫不得干政是亘古之理,绝无可疑,今后如有后宫妃嫔干议朝政,枕边妄言,皇上万万不可轻信!”
文朗呆了一瞬,稳稳的扶起了我:“愉儿,你说的话我记下了,放心吧。”
他淡淡笑着,很快又道:“可是愉儿,你不是我的后宫,不得议政是那些个女子的规矩,不是你的,二哥也不会乐见你被那些规矩束缚在深宫之中。你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聪明漂亮的愉儿,那个才华横溢的愉儿,朗哥哥也希望,你也能变回那个精明快乐的愉儿妹妹。”
泪水开始涌入眼眶,我几乎要哭出来,文朗眼里带着宠溺:“嗯,也还是那个爱哭的愉儿。”
我抹了一下眼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