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是该阻止文朗的,这种事传了出去实在了不得,但仅仅转念间我就放弃了这份理智,被文朗感染着,欢喜又期待的点了头。
与文朗细细筹划起出宫的事项,这才发现我被安置在景和宫是文朗特意的安排,那景和宫正门距离乾元宫颇近,后门则有一条相对僻静的路直通进出内宫的芳华门,实在是行动时很好的中转驿站。
看看时辰已至子时,我道:“愉儿是时辰回去了,朗哥哥辛苦了一天,早点歇着吧。”
文朗看看外头,点头,眼睛随着往床榻上看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只望了一眼,一下子红了脸。
那床上正中铺有一条白色锦帕,我自然知道它的用处——
深吸一口气,我走到床边,这假是非做不可了,不然传出去这后宫都要鸡飞狗跳,只是到了眼前犯了难,为了防止伤到君王,妃嫔侍寝时身无锐物,连发钗都是圆滑的钝头,可要从何处取一点血迹呢?
文朗在身后抚了我的肩膀:“没事的,叫他们去办。”
随即喊道:“常远!”
外头飞快的几声脚步,清亮的一声:“奴才在。”
我赶忙扯住文朗,摇了摇头,轻声道:“这等掉脑袋的事,还是少些人知道,将来若真败露了,也无需白白赔上奴才们的性命。”
文朗看着我没出声,我也不多说,回到坐榻旁,将桌上的茶碗盖子抓在手里,使上了力握紧,用力在木榻扶手上一磕。
我手上握得紧,只听闷闷的不大一声,碗盖便碎在了手中。
连忙松了劲力,却不曾想这打大哥那看来的小把戏在力道掌握上是有技巧的,一知半解的我还是割破了手掌,血慢慢流了出来。
咬了唇轻轻皱眉,也好,殊途同归。
转过身,目光刚好对上几步赶过来的文朗,我故意忽略他眼中的责备和心疼,摊出手掌给他看,笑笑:“真是学艺不精——”
文朗皱着眉,取过那锦帕,帮我沾拭手上的血迹,接着又细细的将碗盖碎片上的血迹拭去。
“皇上?”见里头没了动静,常远在外头小心翼翼的候着。
文朗开口吩咐:“该回了,叫外头预备。”
常远应着,外头很快有了动静。
这时候文朗抬手将我的发髻拆了开来,我一怔,这才大悟,他见我红透一张脸,又好气又好笑,低声:“你啊,总是坚强得让人心疼,记得回去上些药,这样下去,二哥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低下头也不言语,文朗轻轻叹了口气,扬起声音:“去吧!”
常远推了门进来,我跪了安,一名宫女扶我至外殿简单挽了头发,我罩了披风正要离去,听见文朗的声音:“明儿个一早传旨,瑜贵人晋为瑜嫔。”
我复又折返进去谢恩,文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回去好生歇着,明日再去看我。我看见那锦帕和碎了的碗盖都是常远亲自收了去,心里也是安心。
回到景和宫,几个宫女内监都候在门口,口中尽是恭喜。
迎了我进去,我便吩咐人都散了,只留了环佩环铃服侍我净身。待没了人,我才张开一直半握着的右手给环佩:“我弄伤了手。”
环佩一下子睁圆了眼:“这是怎么弄的!”
我只是一副委屈模样:“有点痛呢——”
环佩见我如此,也是无奈,只得跟环铃去取了水替我洗净,又拿创药与我涂了,轻轻吹着。
我将经过说与她二人,嘱她们要万般保密,环铃捣蒜般点着头,环佩则一脸凝重:“小姐可真是胆大,别忘了你肩上还有一颗守宫砂,看来这近身的事,是万万不能有他人染指了。”
环铃听了接道:“不如再保险些,小姐以后每次沐浴后奴婢都将那守宫砂周围描成花钿,这样就算不慎被人看了去,也不会起疑。”
子时已过,我早觉得困倦,听她们说了便点头称好,随即宽衣睡下。
辰时便有晋封的旨意到了,祖宗的规矩是后宫正三品贵嫔以上称娘娘,正五品嫔以上为主子,余的均是小主。初次侍寝照例都是晋一级,前头的三位高官之女都不曾破例,我却跨了一级直接晋为嫔,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来贺喜串门的人络绎不绝。
后宫没有主位,太后亦不在宫中,我倒不必前去请安听训,只是有姐妹前来贺喜,却也拒绝不得。
平日里熟络的岚嫔、怡贵人、祺常在自不必说,姐妹间欢欢喜喜说了好一会子话。
才送走她们,又迎来了好些个甚少来往又尚不曾侍寝的,虚无的恭维中夹杂着钦羡,旁敲侧击的探听着皇上的喜好。我首次晋位,自不可留了孤傲凌人的态势,只得温婉贤惠的虚应着,直折腾了大半天的时候。
待这景和宫终于安静下来,已是申时,两个丫头端了膳,我听环铃絮絮的说着菜色的增加和变化,草草进了些饭食,便靠在榻上歇着,养养精神,想着这夜里必是通宵不得入眠了。
戌时才过,文朗便乘了轿辇大张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