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竟已是两天后,接下来又是时睡时醒的浑噩了两日,才渐渐好转起来,全身酸痛了多日。环佩医者最大,半刻也不准我下地走动,与环铃和桃云轮流守着我,说是为防身上落下病根。
我见她铁了心的模样,也不忍违背,只得由她。
待精神渐好,倚在榻上听环铃描述着病倒数日来的情形。
原来那日我昏迷在轿辇中后,文朗焦急万分,不仅将我送回景和宫,还亲自抱我进来,当下宣了两位太医,其中一位还是太医院的院判大人,要知道只有主位以上的妃嫔才有资格请其前来。
后来自是忙乱了一阵,环佩以景和宫离太医院较远为由,奏请在景和宫自行煎药,文朗自是会意,下旨送来大量名贵药材,有缺漏和不易保存的,都由内务府随时填补。
环铃满面欢喜的向我献宝:“环佩说,等小姐痊愈了,这些药材也还够用上好一阵子呢,很多都是有银子都买不来的稀罕物!”
“这回可算是把规矩坏了个遍,”我听了有点无奈,“那后来,是谁开的方子?”
环铃来了兴致,摇头晃脑:“小姐,你可不知道!来了一老一少两位太医,老的那个,就是院判大人,起初并不热络,只是在一旁瞧着年轻的那个把脉,开方子也不吱声,十足的官派模样!后来皇上动了怒,直说若是小姐有了什么差错,唯他是问,他这才上心起来,细细把脉,开方子也十分谨慎。后来环佩说,这老院判虽说迂腐,倒也有些真才实学。”
我只是笑,嗔怪她们没规矩,环铃倒不在乎:“左右这会子也没人来瞧咱们的规矩,怕什么!”
知道环铃说得不假,我也不多说,只问:“这几日外头有什么说法么?”
“外头传得可热闹呢!只是皇上自那日后就再没来瞧过,反而……”
我瞧着环铃不忿的模样,笑了:“反而怎么了?”
环铃一撇嘴:“反而接连宠幸了好几位小主,还给她们晋位,都要超过小姐了呢!”
“你个小妮子,没得又在这里鼓噪小姐!”
正巧环佩进房来,骂了环铃一句,环铃回道:“本来就是这般,难不成瞒着小姐!”
我用手指戳了环铃的额头:“你个傻丫头,我在这宫中已是风口浪尖了,皇上这么做才是帮我,难不成叫皇上为了我不理后宫,与太后作对,那才是真真为我寻了死路。”
话及此,我问环佩:“太后那日下了严旨,皇上却在咱们这耽搁了大半日,又是太医又是药材,太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环佩摇头:“没听到什么,似乎再没提这个。”
“想必皇上自有分寸,”我点点头,复又微笑,“那咱们就过上一个月清闲日子,也是惬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的身子也好得利索了,在环佩精心严苛的照料下,总算是没落下什么病根。文朗倒是真的没有再过来,只是隔几日遣人来问几句,身子可好,可有什么缺的物什。
其实有当日里文朗的兴师动众,内务府也没怎么克扣我宫里的份例,就算有什么短缺的,我也没回给文朗,只叫环佩环铃使了金银出去,填补用度还是次要,主要是探明哪些地方是钱财可以打通的,笼络了人心还能打探消息,一举两得。进宫时我带来的大笔钱财都还没有动用过,此时方有用武之地。
我每日里或读书弹琴,或流连后园,清闲自在,倒也修身养性。无聊了,在这云知苑的下人中,便有解闷之人。
照例五品嫔的下人份例该是宫女内监各四,由于我的内院里除了环佩环铃已有了桃云和小永,所以前次晋位时云知苑里添的些个宫女内监都是外院粗使,平日里他们不能随意进入内院,我又连日卧病,莫说交谈,连名字我都叫不上来的。
这些日子得了闲,好好的认了他们的名字,偶尔与他们闲谈,起初还只是拘谨的回话,并无甚趣味,渐渐的我发现有个年长些的叫长青的内监,有满腹的故事段子,细问才知他以前家中大伯是说书的。另有个年仅十四岁的叫思涵的宫女,人长得拔尖,心思也好,去年入宫后本是个上等宫女,后来却被寻了个由头贬为粗使,个中缘由也不难猜。
还有个叫小春的宫女,竟出身自京城有名的京正棋馆,去年棋馆被查封,她被贬为粗使奴婢进入宫中,小春下得一手好棋,我便免了她的粗活,时常拉她对弈。
转眼便是十月,眼见着解禁的日子渐渐近了,我反而不舍起来,初入宫廷的生疏之期逐渐过去,众人都活络起来,抛开那些表面的虚情有礼,纷争也随着明暗而来,想到自己终还是要掺进其中,心中不免烦闷。
几个丫头内监倒逐渐欢喜,因为十月初七不仅是我解禁之日,还是我十六岁生辰,他们都想着帮我好好*办一下,为我庆生,也驱驱晦邪之气。
景和宫清淡了一月,很久不曾热闹,我也就由得他们张罗,都说那日文朗一定会来。
其实他们的心思我能猜得出,总是想着我能借此机会翻身得宠,我然意不在此,心中却还着实盼着有人能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