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在仁寿宫请早安时,文朗当着众妃嫔下了旨,将安才人迁至永祥宫居住,由荣修仪照料,安才人含羞带怯的谢恩中充斥着如释重负,荣修仪仪态万千的接旨声中满载着志得意满,众人全藏下了疑惑,只满口的祝福和保证,我看着这一副其乐融融合家欢的景象,轻轻的弯了嘴角。
弘元朝即将进行第一次选秀的消息已传遍了前朝后宫,虚悬的后位,全部空缺的妃位,寥寥无几的主位,几十座空闲宫院,都给了宫外头的那些人无尽遐想和希翼,也使后宫内出现了一段畸形的平静。
没有人争风吃醋,没有人兴风作浪,此时众人皆卯足了气力妆扮容颜,尽心服侍文朗,期望在大量曼妙女子涌入后宫之前,为自己求一个尽可能高的地位。
选秀的日子定在三月初六,我安心的过了一阵子平静无虑的生活,春意一天天的浓郁起来,天气一日暖似一日,我庆幸着已送走了寒冬,心都随着雀跃起来。
初五入夜后下起了雨,我没什么睡意,伸手拨弄着窗边滴落的雨水,一阵疾风吹过,身上被打湿了不少,很快便冷透了,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姐,你看看呀,小心着凉!”环佩埋怨着合了窗子,拉着我褪下衣裳,换了干爽的中衣,却不让我穿外衣了,硬是把我劝上了床,我手脚确实冰凉得紧,也就依了她。心中不禁暗叹,冬天看似离去了,倒春寒冷起来,却也还是要命。
初六一早天放了晴,金色的阳光暖暖的撒在院中,暗黑的地面依旧湿冷,两厢抗衡着,终是渐高的日头占了上风。我盯着阳光微微眯了眼睛,心中有些急切,催促着环玲环佩,很快乘了轿朝锦粹宫去了。
无后无妃,太后既把后宫交了荣修仪打理,也是不露面的,荣修仪不敢独自挑这个摊子,极贤惠得体的推让,文朗自是顺势应允,所以这回选秀,是文朗和三个主位共同主持。
选秀与遴选不同,除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必须参选外,其余官员家的也可自愿参选,年纪以十三至十七岁为限。
另外各地衙门都会从民间选出定量适龄女子送入宫参选宫女,中选的宫女是会挑了容貌姣好的进入正殿面君参选,以示皇恩浩荡,不计贫贱。
往年也有拔尖的新选宫女中选后宫的例子,这是飞上枝头最快的途径,多年来人们趋之若鹜的把女儿送进来,甚至还需要攀亲送礼才能获得一个参选宫女的名额,只为了鸡犬升天的荣耀,哪怕就只赌在层层挑选之后那只一刹的可能。
然而他们所拼抢的面见天颜的时刻,是排在所有选秀结束之后,往往此时帝后妃嫔都已疲惫不堪,又哪会认真品赏跪在下头的宫女,何况此时皇上可能已离席了,只留陪着选秀的妃嫔走个形式,高位妃嫔大多是精明之人,谁又会着意选了宫女上来给自己添堵。
一旦错过了这一瞬之机,无论出身书香还是富贾,娇滴滴的女儿都会沦为侍奉宫女,这也还不是最差,至少碰上个好主子的,也不难熬上五年出宫,或是被主子指了一门不高不低的婚事,都是有福的。
那些入宫后给管事宫人送不起银子的,被指派做了粗使或下等宫女,每日都是被其他奴才使唤着,连半个正主子的面都见不到,才是真真的不见天日,别说飞黄腾达,是不是能安稳的留得命在,都要看个人造化。到底抢着入宫的利弊得失何如,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再来锦华宫让我有些感慨,半年前我就是被一顶小轿抬进来,立在这宫门口,如今,我被三品贵嫔的软轿抬到这跟前,下了轿,踩到坚实地面,触感却大不相同,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我复又前来,却是来左右旁人的命运。
正殿之中,我与荣修仪见了礼,与静贵嫔施了平礼,还未落座,文朗已笑容满面的进来,藏不住的喜色洋溢在脸上,她二人明显有些意外,毕竟此时还未到下朝时候,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俱笑着迎上去。
行过了礼,第一个开口的自是荣修仪,她紧盯着文朗,似乎想探出些什么:“皇上今儿个心情不错,下朝也早。”
文朗随口便答:“那是自然!”
我见荣修仪和静贵嫔都一下子集中了精神,赶紧上前一步打断:“想必是朝议顺利,有了什么喜事吧。”
公开场面妃嫔是不能碰触帝王的,我只得趁挡住后面二人这一瞬朝文朗使了眼色,又赶紧侧过身子垂首:“皇上快坐!”
“唔……”文朗含糊应着,收敛了神色,走上前在正中坐了,“你们也坐。”
抢了荣修仪和文朗的话,即使只一句仍是逾矩的,她二人不会看不出来,幸而我用朝政之事堵了话题,她们尽管疑惑,却碍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不敢问下去。
荣修仪凌厉眼神扫过来,我只轻轻的避了开去,假作未见。心里头苦笑,睿蓉尚未和文朗在一起,就已经开始有麻烦了。
常远进来请示选秀的事,文朗已恢复了往日对外人的威严:“宣吧。”
常远领了旨出去,很快便有管事姑姑领着四人一组的秀女进殿来,有小太监一边高声念着:“户部尚书长女李静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