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带着一股寒气从外头进来,一边脱下披风,一边嘴里不停:“愉儿都会嫌冷,你还敢出去?”
睿蓉垮下脸:“皇上这么早,年底了,朝务不忙么?”
文朗笑了:“朕怎么听着这话是不大欢迎呢?”
说着坐下来,我立在一边,虽然不至于正规的施礼,却还是恭敬的喊了一声:“皇上。”
文朗点头:“对了愉儿,方才荣妃那边说过几日的宫宴筹备,要你一起参与,太后在,朕也就应了她,去年国丧一切从简了,今年要好好办一办,回头你过去帮忙吧。”
我心里琢磨着荣妃此举的意图,嘴上乖乖的应声:“是。”
“宫宴?一定很盛大吧?”睿蓉又来了兴致,满面期待。
我点头:“是啊,少有的后宫所有人一齐出现的场面,许有些人你见都没见过,环肥燕瘦,同场争艳,十分壮观呢!”
“有什么可看的,”文朗不以为然,断了睿蓉的念想,“到时候规矩繁复,时候又久,无趣的紧,你就不要去了,等宴散了,朕来陪你。”
睿蓉听了十分失望,当即红了眼圈,又说不出什么,我于心不忍,开口求情:“一年一次的新年宫宴,睿蓉是今年新晋的主位,不出现怕不妥吧?太后那也会问的。”
“无妨。”
不料文朗还是不肯,睿蓉嘴一瘪,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又素不愿在言语上与文朗争论,只是站起来,不发一言的进内室去了。
文朗见状挑眉看我:“她怎么了?”
我摊摊手:“恐怕你过度的保护引起反弹了。”
文朗叹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进屋去了。
我轻轻摇头,文朗在朝堂上渐入佳境,却并不擅后宫之道,他想要保护谁的时候,能做的仅仅是把她藏起来,不给旁人看见,他当然有这个权力,一如他藏起我和安嫔一般,但是这又能有效多久,时间长了,如冷宫一般,谁能甘心。
况且,后宫原就是无孔不入的,对于文朗来说,他自然清楚,从他的日渐紧张就能看出来,这些在我眼里,是件何等可悲的事。
其实以荣妃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把宫宴办得体面妥当,若是要刻意把谁比下去,有一个同样位份的静妃摆在那不叫,硬把我拖进来实在没有道理,所以我自不必开口帮什么主意,只是一连几日依着旨意到了永祥宫,安静候在一边,等着她展现意图。
一场宫宴,从座次位席到膳食菜色,从歌舞焰火到巡逻守卫,样样加起来有上百桩,我看着荣妃前后安排得妥妥*,不可否认,她生来就是照着管大事的范儿教养的,举手投足、处事说话,都是端庄利落。不过只长我一岁,已经比自认熟知宫廷的我来得游刃有余的多,若是换了我,定会觉得吃力。
若是睿蓉?我不禁在心里摇头。
“妹妹在想什么?”最后定完菜品和歌舞顺序,荣妃终于安排完所有,得以喘息,端一杯茶抿着,云淡风轻的问我。我看看殿内一个下人都没有,知道她预备步入正题,连忙打起精神。
“娘娘运筹帷幄,并没有臣妾添乱的份儿,能偷得清闲,心里总是敬佩的。”我客套着。
荣妃轻轻笑了一下:“只是一场宴会而已,后宫的事成千上万,你也不可能全都躲得过去,无论将来是谁做主,都不会少了这些。”
我一怔,知道这话随便接不得,也不吱声。
荣妃手里把弄着茶碗盖子,嘴角始终挂着那一抹浅笑,话说得很不经意:“太后与皇上提过几次,要将岚婕妤或是庆容华晋为贵嫔,还有仪婉仪,毕竟是恒安王妃的妹妹,可是皇上都没应,可见他对你宫里头的重视。”
“臣妾惶恐。”我知道她来者不善,不咸不淡的应。
不想荣妃却撂下了茶碗,抬眼直直的看向我:“你倒不必惶恐,你不过就是颗棋子,若皇上真的属意于你,倒还不大好办了。这一点,本宫知道,许多人都知道。”
我听了心里一动,面上并不改色:“娘娘说笑了。”
“不必这么客气,你位居昭仪,九嫔之首,叫本宫一声姐姐也是恰当,姐姐只是想知道,妹妹你真的甘心么?”
荣妃抛出了招揽之意,我却把拒绝表达得很明确:“臣妾还是恪尽礼守的好,至于娘娘说的事,臣妾不明白。”
荣妃像早料到一般,无声的笑了:“你实在不需要这般滴水不漏,本宫若是恶意,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叫你有了防范,岂不平添麻烦?不如我们说些实际的。”
见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装傻:“娘娘想说什么?”
荣妃伸手点了点桌上的菜品和表演折子:“你觉得,那边的,能做得了这些么?”
荣妃一言直指关键,我心里明白,面上不以为然:“各人自有所长。”
“哦?”荣妃的表情颇有深意,“那么与鲜族迫在眉睫的战事,她是否也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家族可以去化解?”
我着实吃一惊,一则不知道战事已到眼前,外头并没有消息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