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叫我的名字,而是称我的封号,无形向我施加着警告。
我意识到无论说什么,她们都会有理由来驳斥我,是,后宫里五品以上位份的大多在这,独没有叫我,出事的时候我并没在景和宫,却依然被排斥了,就意味着我早已被与歹人划归一伙,至少也列为可疑对象,我再解释又有什么用。
心里更加着急,此时拖延一刻,便是把环佩和小黛她们往危险中推了一分,我当下不再与她们理论,只是回过头看着文朗,泪眼婆娑,我想他一定懂:“皇上——”
文朗看着我,我也直直的看他,环佩和桃云被抓走了生死不明,睿蓉躺在那里还未醒来,妃嫔们没有人愿意或者有能力帮我扭转乾坤,太后绝不可能替我说话,眼前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文朗。
然而文朗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当然不能当即赦免了他们,但是他至少可以说“再查”,至少可以拖得一些时日,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轻轻的,连一句话都没有。
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我开始绝望,也许我从最开始就想错了,我根本不该来仁寿宫:“是,臣妾告退。”
我吸一口气,不露声色的告退。
“你哪都不许去!就给哀家在这侯着!起来吧。”
也许是我的平静太过异常,被太后敏锐的捕捉到,让我心里一惊。
见我没有动,太后一沉脸:“好哇,你愿意跪着就跪着!”我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有宫人报涵良缘求见。
“信儿倒传得快,今儿个算是到齐了,”太后冷笑两声,“叫她进来。”
涵良缘宋碧宁自进宫起便十分低调,位份不高,并不惹人注意,我除了初始时与她有过一些交集,后来都很少见她,她此时前来无论因为什么事,都实在不符合她的做派。
涵良缘进来后跪在我身侧,因为仅是良缘位份,她本应跪得更远些,但是却几乎贴着我左侧身边位置跪下问安,叫起后,她起身的一刹那,忽然将一件东西塞进了我的左手,然后若无其事的退后一步回话。
殿中人大多在我右侧,这一举动避过了她们,却独瞒不过左侧上首的文朗,他的眼睛动了一下,没说什么。然而此时我已顾不上这些,我甚至没有听清涵良缘是怎么解释自己的来意。不能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但是我却能感觉出来,是一小块布料,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确切地说,是一块纱,涩涩的,似乎有些沙土在上面。
霎那间,我浑身僵直,涵良缘煞费苦心的进仁寿宫通知我,我怎么会不明白!
纱,沙,杀。
我不知道是不是环佩她们已经送了命,不敢想,但我宁愿相信她们还等着我去救,不然涵良缘不会这么冒险给我送信,是的,一定是。
感觉自己手都在发抖,尽管我知道就算不是文朗的意思,也是他默许的,但是不到跟前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要那么多人的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
我缓缓的环视一下众人,太后的威严,文朗的冷硬,荣妃静妃的高贵清冷,紫琦的屈于压力,良嫔的感伤,洛嫔的幸灾乐祸,还有安嫔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统统的一扫而过,哀叹着这个无情的宫廷。
泪已经不再流了,哭泣如果只是手段,就成了摇尾乞怜——即使是摇尾乞怜,也要有合适的对象,绝不是眼前的这些人。
我明白了我最后的希望并不是文朗,并不是任何人,而是我自己。
深吸一口气,我慢慢的站起身来,只这一个违抗太后的举动,已经惹来众人讶异,但是我既打定了主意,自是豁出去的,我再一次稳稳的开口:“臣妾告退。”
众人还在诧异的时候,文朗几乎立时发现了我的意图,他突然站起来,我却绝不会等他走过来拦我,忽然转身就跑出了仁寿宫正殿,把太后的厉声制止抛之脑后。
在这个以盈盈微步为正经的后宫里,在最为严苛的仁寿宫,我的举动实在是吓到了不少人,院子里的奴才还来不及反应我就已经飞快的冲了出去,又哪里拦得住我。我并不知道暴室的具体方位,只知道大致在西边,并没什么具体方向的只朝着那边去,奔出去没多远,我就在一个弯路后被拦住了。
竟然是袁嫣!我一把抓到她,如救命稻草般,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喘了好几口气,才发出声音:“暴室在哪,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就是在这等你的!环铃在那边盯着呢,快跟我来!”
袁嫣的话给了我莫的安慰,不住的点头,一路上,她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缘由。
素平依着我的托付去了暴室,不想这个平时许进不许出的地方如今远远的就设了戒禁止进入,她寻了前朝的旧识打听,竟得到了上头已经下旨全部处死的消息,素平吓得赶紧回来寻我,我却在仁寿宫里面没有出来,于是她就去找了袁嫣。
我想这也许也是安嫔的吩咐,毕竟她们曾同居一宫,袁嫣同涵良缘一样,并不热衷争宠,故位份一直不高,仅仅是名美人,她得了信儿以后十分着急,却也无计可施,此时当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