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脚步,我没有回身,只等着他的下文。
“不必去天牢了,今日起景和宫封宫,侍卫日夜看守,任何人不得进出,此事严密封锁,不得外传,靖诚王妃和昭成郡王延缓出宫,朕明日要出宫南下,一切等朕回宫另行发落。”
太后一听急了:“皇上!这种事也能包庇么!此事不能姑息!”
皇后也跟着帮腔:“是啊皇上,今日之事——”
文朗却丝毫不理皇后,只是异常严肃的表达着坚定:“母后!”
尽管没有去看,我依然能知道太后气得不轻,二人对峙了片刻,太后没有当众再驳文朗,而是暴怒着拂袖而去,率先离开了景和宫,乔静云见状紧跟着走了。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皇后不敢出声,侍卫们面面相觑,文朗见无人动弹,又补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钦此。”
有了这两个字便是正式的圣旨,常远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出言遣散在场的人,大家活动起来,有人抬走了小喜的尸身,侍卫们陆陆续续的离开,皇后应景的吩咐了几句,见文朗不理她,也走了,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只看了我一眼,丝毫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很快院子里又安静了,就只剩下我和文朗以及贴身的几个下人,我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有着汹涌的痛和异样的平静。
环佩过来轻声叫我:“小姐——”
我没有看她,轻轻地转过身,还能维持身份的向前走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我不禁赞扬起自己的坚强,好,这才是我,依旧孑然一身的我。
转过身,我看到文朗站在那没有走,等着我。
我知道文朗在看着我,他在等我做什么呢?他给了我格外又格外的开恩,不是天牢,而是景和宫,又有什么分别。我该伏地谢恩,还是痛哭流涕的扑上去,告诉他我是无辜的。
没有想出来,索性什么都不做,轻轻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有个内监匆匆的跑进来,在常远耳边说了句话,常远又凑到文朗身边:“皇上,太后请皇上马上过去一趟。”
“站住!”
文朗并没有理常远说什么,而是对我不声不响的态度有些不满的开口。
我依言而住,转过身面对他,不说话。
“愉儿,”文朗反倒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挤出一句,“你就没话说么。”
“谢皇上恩典。”
我飞快的出口,堵住了他下面的话,气得他一愣:“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文朗为我尽力了,我为什么非要激怒他,也许,我只是太痛了,要用激怒他来让自己不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对不起。”相对沉默了一会,我还是开口道歉,感念他待我的情份。
“对不起什么?”
文朗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机会解释,但是我此时一点都没有想为自己辩解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人虚弱又沉重到快要倒下了,哪里还能有足够清晰的思维来为眼前的状况编织一个合理的解释,况且,我也没有那个欲望。
“为所有的这些。”
我的答案让文朗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所有人都可以误解,但朕不糊涂,你方才只是想救朕,”他拉起我的一只手臂,“你若是这么认了,相当于在自杀,绝不可再说了。”
我摇摇头:“有许多动摇、背叛、大逆不道,以及一切见不得人的阴谋,我有机会可以说出来,可是我没有,我把自己看得太能干了,能干到想要只手解决一切,不想却亲手把你送进险境,只要一想起那一刻,我都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朕没有怪你,”文朗皱眉开口,“不然也不会——”
“不然也不会当众驳了太后的意思,我很感激,”我扯了嘴角笑了笑,“但是,你终究疑了我,小喜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早已表达过你的疑惑了,不是么?”
“我想要与你同甘共苦,我告诉自己要信你,我努力了,却不够彻底,又凭什么要求你来相信我,到了今天的局面,完全是我自己活该。”
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文朗的手:“所以朗哥哥,愉儿认了,怎么样都没关系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手臂手掌上都是一片粘腻,在试图推开文朗的时候更是痛到抽搐。
尽管嘴上不说,文朗还是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也顾不上原本要说的话:“愉儿,你受伤了!”
左手的伤方竟然一直都没发现,想着是挡开小喜的刀的时候伤了手臂,事发得又惊又急,连痛都没觉察出来,深色的衣裙掩盖了血迹,周围的人也都没留意。
此时看看,才发现伤得这么重,血早已浸透了大半个衣袖,满手的血迹触目惊心。
文朗也是沾了满手的血,不敢贸然来抓我的伤口,只是轻轻的将衣袖掀了起来,一条长长的伤口狰狞着冒着血,孤独见证着不久之前的千钧危险。
我低头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