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皇后的不敬十分明显,众人看看太后,太后不出声,自然也没人理会我。
进来的人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想想,却也没什么稀奇,我一直谨慎,统共也没留下多少破绽,那一次的心软,自然是留了一个巨大的把柄在外面。
是那夜把我带离乾元宫包围圈的两个粗使宫女之一,小一点的那个,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见礼的话都说不利落。我此时看向睿蓉,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宫里的人成了证人,然而睿蓉除了满面担忧并无任何异样,似乎并不识得。
“你只说,宫里宵禁的那夜的事。”皇后温言问那个小宫女。
“是!是!”小宫女俯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那天半夜,奴婢在乾元宫西侧的园子里经过,昭仪娘娘独自一人突然出现,没有带人也没有提灯,只叫奴婢带路去景福宫,后来因为遇到侍卫阻拦,没有去成,便送娘娘回了景和宫。”
相较起这宫女行礼都是吓破了胆的模样,这一席话她说得却极为熟练,条理清晰,一气呵成,我出现的位置、状态,离开的地点,该说的细节都很清楚,尽管没有直说我的嫌疑,却比直接指认更加有说服力。
提到景福宫的时候睿蓉脸上突然变了色,猛的看向我,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对那小宫女开口:“当时你们是两个人,另一个呢?”
并无意外的,那宫女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说的都是实情!”
我有些黯然,我没有依着桃云的建议除掉她们,却依旧没能救得她们性命。
“你是哪宫里伺候的?”就在皇后叫那宫女退下的时候,太后突然开口问。
那宫女一哆嗦:“奴婢,奴婢是,是景福宫,外间伺候的。”
太后的疑惑却到此为止,挥挥手,叫她退下了。
睿蓉的表情十分震惊,又含着哀痛,极其复杂的神情看着我,我却实在没有什么能安慰她,只是别开眼睛,希望她能好过一点。
“乾元宫抓刺客的时候,你出现在乾元宫,宫里遍寻不到刺客的时候,刺客出现在你景和宫,难道都是巧合么?”皇后见收效甚好,志得意满的逼问。
“若偏偏就是巧合呢?”我心里恼她害人性命,嘴上毫不示弱,“不论怎样,终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哼!”皇后眼神里的阴霾更重,“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本宫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再给你带一个证人来。”
如果说前面的小宫女还是怪我自己鲁莽,无谓害了旁人也害了自己,那么接下来出现的人,便当真是一个天大的嘲讽。
桃云站在门口,没有迈步,也没有躲闪,只是直直的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绝望又哀伤的神情,似犹豫又胆怯的身形,无声的昭示着她的不得已,也许是真的不得已,也许,仅仅是愧疚。
无论如何,并不能掩盖她此刻背叛的事实。
我看着这个我在宫里唯一能信任,也是跟了我最久的宫女,淡淡的看,并没有带了指责或是怨恨。记得是谁说过,人之所以还忠诚,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或者说,威胁还不够大,我曾深深的嗤之以鼻,以为人性本善。
经过在暴室的那一回,桃云是这整座皇宫里唯一没有任何立场背叛我的人,然而,偏偏就是她。
我意外的没有愤怒,只是觉得遗憾,深深无力的遗憾。
门外的环佩满面愤恨的想要冲上来,被人拦住,拉了开去,我第一次看见环佩那么失去理智的疯狂模样,这让我很难过。
桃云的耽搁已经让皇后起了不耐,厉声道:“还不进来?糊涂了么!”
桃云身上一震,看看皇后,又看我,似乎是有着极大的阻力,让她连步子都迈不出。我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很可怜,决定放过她,转回了头。
她终于得以进了殿内跪下,并没有一一见礼,只是静静跪着,皇后盯着她:“说吧,从你们娘娘生辰那夜说起。”
“是,”桃云的声音颤抖中有着异常的坚定,我并没有试图去给她压力,此时此景,早已于事无补,生辰那夜……
我咬咬唇,皇后是怎么知道的呢。
“昭仪娘娘生辰那夜,后园子里来了黑衣人,没有看到是谁,只是留下了一封信。”
桃云说到此,所有人都明显留了意,太后突然看我一眼,让我心里一揪,后不断安抚着自己,桃云并不知道信的内容,至少这一桩不会暴露。
“什么信?”太后又一次开口。
桃云自然给不了她答案:“娘娘看了之后,信便烧了。”
没有明说到底是信自己烧了还是被我烧了,桃云很快跨过这一件,接着往下:“前些天宫里宵禁那夜,奴婢在景和宫见到娘娘被景福宫的两个粗使宫女送回来,后来在门口遇见了来巡查的侍卫,其中有娘娘家中兄长,慕副参领。”
桃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此时无法再冷静,扭过头去看她,她却并不看我,只低着头,嘴唇有些抖。
“说